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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們靈犀山就沒有條件裝飾成這個樣子。
水潭邊,湖邊,這些經常走動的地方被林青山帶著學生們找來石頭磚塊鋪出一條小路,除此之外,就只有在水潭邊幾處容易滑倒的斜坡上,種下了一片果樹。
樹苗剛種下的時候還不到一人高,但一行行的排下去,也織成了一張密實的大網,真有人在坡道上不小心摔倒,也足夠把人攔住了。
彌月覺得,這才叫真正的不破壞自然呢。
城裡和鄉下,到底還是不同的。
電話鈴響,彌月看了看屏幕上亮起來的「老貓」兩個字,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他總覺得荊榮那天提起靈犀山的兇殺案,有幾分試探他的意思。雖然不知他試探的重點是什麼,但他心裡已經開始有些牴觸跟他說話了。
但不接電話也是不行的,他不能迴避的太明顯。
「彌月,」荊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我聽小習說,你準備回去?日期定了嗎?」
「明天走。」彌月現在覺得明天就走是個很好的主意,荊榮總不會再追著他跑回靈犀山吧。就算他還要查王小虎,那……大不了彌月近期都不去清水鎮好了。
這樣總不會再碰面了吧。
荊榮似乎壓著聲氣笑了一下,「這一次,路上有伴兒嗎?」
彌月悻悻,「我有大毛小毛。」
這樣跟他一條心的才叫同伴,彌月心想,像荊榮那樣自己死皮賴臉貼過來的,根本不算好嗎?!
「彌月,」荊榮的聲音忽然就正經了一些,「我想我們還會見面的。我很期待那一天。」
彌月一下站直了。
還會見面?!
什麼意思?!
荊榮卻好像沒有要進一步解釋的意思,轉而說起了別的話題,「上次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彌月又是一陣心塞。
「問深山裡發生的兇殺案嗎?」彌月記得他那時心有些亂,就敷衍他說好像聽說過,但是想不起來了。
「是。」
彌月把手機拿遠一些,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對他說:「這件事好像發生在幾年……三年前,對嗎?」
「是。」荊榮答道:「三年前的七月。」
彌月試圖回憶起自己之前組織好的說法,但腦海里亂糟糟的,之前想好的措辭竟然一句也想不起來了。反而滿腦子都是抱怨的話,在那裡繞來繞去。
「他怎麼又來問這件事?!」
「彌月?」
彌月回過神來,敷衍道:「我正在想。我似乎聽研究所的師兄弟們說過,說夏天的時候有一夥兒人帶著武器進了山,有可能是盜墓的……」
荊榮淡淡的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仿佛他只是出於客套隨便的應一聲。
彌月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他們選中的地方,是山里一個叫馬家溝的村子。這個村子裡的人曾經在附近的山谷里撿到過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散落的珠子、朽壞了的綢布、還有一些瓶瓶罐罐……所以他們認為山谷里有古墓。」
荊榮又嗯了一聲,「那裡確實有。」
「對,」彌月的聲音稍稍拔高了一些,「那裡就是我們稱為公主墓的零九三號坑。墓主是犀山部落第七代首領李天寶的幼女雲琴公主。她生前極受李天寶的寵愛,七歲夭亡,按照部落的傳統,是不能夠被葬到王族的陵園裡,所以李天寶請術士選中了這一片山谷作為雲琴的長眠之地。在很長一段時間,那個山谷都被當地人成為女君谷……犀山部落的公主,也稱女君。」
荊榮沒有出聲。
他被彌月說起這一段歷史的時候,語氣里透露出來的那種微妙的東西給震動到了:專注、痛惜、被賊人惦記的憤怒。
這個人,是全心全意的熱愛著他的工作。
「零九三號坑就是在被盜之後,不得不開始挖掘。」彌月的氣息都因過於氣憤而變得粗重起來,「這幫禽獸完全是破壞性地挖,什麼都不管不顧……你大概不知道,他們是把地宮的左配殿炸開進入的,前殿和左配殿的壁畫幾乎全部都遭到了破壞……」
荊榮嘆了口氣。
彌月聽到了他的嘆氣,他停下了自己的敘述,深吸了一口氣,「你要問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就是:死的好!白披了一身人皮的東西,死有餘辜!」
荊榮,「……」
彌月冷笑,「別扯什麼罪不當誅。他們破壞的僅僅是一個墳墓嗎?是幾件金銀珠寶嗎?那是我們民族歷史上的一段真實存在過的文明!」
荊榮,「……」
「我知道,我知道。」荊榮有些虛弱的替自己辯解,「我理解你的憤怒。彌月,真的理解。但是現在我們在說的並不是破壞文物的問題……不,不是不追究……當然要追究……但現在我在問詢的,是兇殺案。」
彌月沉默下來。
荊榮在電話里只能聽到一聲一聲沉重的喘息。
「我們先說兇殺案。」荊榮說:「當時這些人從女君谷爬出來,直接進了馬家溝。他們在最靠外側的一家小院裡投宿。」
彌月的聲音慢慢的平靜下來,「是嗎?」
荊榮不知道他這樣的態度又意味著什麼,只能繼續往下說:「這一家有五口人,但家裡的兩位老人前幾天去了前山的村子裡看望坐月子的閨女。家裡就剩下夫妻倆和一個八歲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