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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客的事就這麼定在了明天。
彌月對濱海市的路況不熟,只覺得老貓開著車越走車越少,路邊的房屋也越來越低矮。似乎是離開城區了。
彌月跟著林青山跑過不少地方,各地的鬼市也都見識過。因此見到夜色中破敗廠房的外面停著一溜兒的豪車時,也沒覺得意外。
能摸到這種地方來的人,自然都是對收藏感興趣的。能玩得起收藏的人,又有幾個是窮的?
老貓打了個電話,然後帶著彌月穿過臨時停車場,朝著一側的鐵門走過去。
彌月注意到這裡應該是廠房的側門或者後門,門外並沒有掛牌。兩扇高大的鐵門被粗大的鏈鎖鎖著,大門一側開了一扇小門,僅容兩三人通過的樣子。門口幾個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正依次檢查來賓的邀請函,並登記來賓的隨行人員。
老貓示意彌月看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奔馳,「等下跟我過去打個招呼吧。這人算是我爺爺的一個晚輩,我爺爺就是拜託他把我們帶進去開開眼。他姓喬,多餘的話不必問。」
彌月點點頭,表示知道規矩。
老貓還沒走近,車裡的人已經看到他們了。車門打開,一個中年人下了車,遠遠的衝著老貓點了點頭,「才過來?」
老貓很客氣地向他問好,稱他「喬叔叔」。
彌月也隨著他向這位喬先生問好。小貓頭鷹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飛哪裡玩兒去了,倒是他抱在懷裡的猴子讓喬先生多看了兩眼。
喬先生是一位挺有派頭的中年人,衣著也考究。他除了保鏢之外還帶了兩個人,一個是上了年歲,頭髮都有些灰白的掌眼,姓謝。周圍的人都稱他謝老。另一個是他的女兒喬櫻。
喬櫻與老貓年齡相仿,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大家閨秀,她與老貓的關係似乎也更熟悉一些,跟他說話的時候神情中帶著很自然的親昵。
她和她父親一樣,都把彌月當成是跟著老貓來看熱鬧的朋友。除了一開始做介紹的時候互相打個招呼,一轉頭就把彌月給無視掉了。
彌月抱著猴子走在最後,完美的扮演自己「湊熱鬧的透明人」角色。他能看出喬家父女倆對老貓的態度是很親近的,這讓他也有些疑惑老貓到底是什麼人。
跟在喬先生身旁的那位掌眼謝老倒是對彌月十分留意,彌月起初還以為他在看自己懷裡的大毛,後來才意識到他就是在打量自己。
謝老在彌月疑惑看過來的時候微微一笑,「我看小友有些面熟。」
眼下這環境也不是尋親敘舊的時候,謝老也知道這一點,於是也不再多說,只是叮囑他幾句諸如「不確定就不要詢價」,「輕易不要上手」之類的話。
這些規矩彌月是知道的,但謝老畢竟是好意,又是長者,彌月也就乖乖聽著了。
鬼市的場地是在這片廠房的後倉庫。
倉庫場地空闊,百十來個攤子也只占了倉庫大約三分之二的地方。燈光有些昏暗,再加上所有的人都有意識的壓著聲音說話,讓彌月覺得這個地方鬼氣森森的。
彌月的首要目標就是看人。也顧不上關注喬先生一夥兒要看什麼,抱著大毛在倉庫里轉悠。然而一圈一圈轉下來,他發現不但沒有什麼眼熟的人,連比較眼熟的、跟樂器相關的零件都沒有。
古董樂器在收藏界本來也是比較冷門的一個選項。因為材質不易保存的問題,市場上也很少會遇到保存得比較完整的樂器。
這一點,彌月是有心理準備的。
至於王英……
彌月其實也有心理準備。
如果說前兩天想到回山他還有些不那麼痛快,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那種浮躁焦慮和不甘心。
他能做的努力都已經做了。
剩下的,還是交給警方吧。
彌月的心放下來,整個人都輕鬆了,也開始有閒心看一看攤子上的東西。
這樣的地方自然是什麼東西都有,有銅錢這樣的小玩意兒,也有講究的字畫書籍。彌月甚至還看到兩件銅漬斑駁的香爐,攤主一本正經的跟客人介紹說是「宣德爐」。
彌月正暗暗發笑,就見不遠處喬先生一夥兒人正喃烽圍著一個賣字畫的攤子。看見彌月過來,謝老十分和氣的沖他招招手,「彌小友,看看這件東西怎麼樣?」
彌月走過去,見喬先生和謝老正在研究的,原來是一幅字。
捲軸有破損,一角還留有火燒過的痕跡,看其起筆意倒是頗為灑脫豪邁。
「《四時之風》?」彌月微微皺眉,「這是……」
攤主是一位留著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見彌月過來,笑眯眯的點點頭,繼續給大家介紹他的寶貝,「……要真是郭熙的原作那可是值了老錢了。我這做生意也不能坑蒙拐騙不是?咱都是實誠人,我也給你們透個實底兒,這一副字,是明代的仿品,看這裡,還有處廓先生的小印……」
彌月站在謝老身旁,探頭看他手裡的捲軸,就覺得耳邊微微一癢,原來是老貓又湊了過來。
彌月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老貓這是在悄悄問他,「處廓先生是誰呀?這人出名嗎?」
第23章 藥方 這才是世界上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彌月向後退開一步,小聲的給老貓科普一下處廓先生,「是一位明代的書法家,叫陳元素。這人很有才氣,擅書畫。不過他的書法作品傳世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