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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火器。最熟悉的一定是神機營了,所以雲舒為探個明白。天一亮就去神機營找了一個武官,給他看這內容,詢問意見。
那武官反覆看了半天,道,“怪!怪!”
“怪什麼?!”雲舒忙問。
“這開頭寫的,明明是個極精通地主兒,可到了這裡,怎麼有這等屁話出來”,武官指著上頭一句道,“三錢火藥,哪會什麼無大礙,直接見閻王了!”
雲舒拿過來看,發現是這樣一句:“五月二十三日,有二人齟齬……置火藥三錢於火銃膛中……傷士卒,幸無大礙。”
不光武官覺得怪,他更覺得怪,看著紙片的年頭應該頗久遠了,肯定不是為了這案子才偽造的,那麼難道真的那麼巧,記述之人粗心大意,犯了這麼一個錯誤,而這個錯誤又恰恰為天翔所用了嗎?
在百思不得其解,反覆看去之下,他終於發現,那個“三錢”的“三”字,似乎有一點奇怪:中間一橫墨跡深重,用筆有力,而上下兩橫,則多少有些輕淺新浮。
雖然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已經看出的話,是越看越能發現差別,他忙問,“若是一錢,炸傷人可說得通麼?”
武官想想,道,“那差不多。”
雲舒心中一震,看來這個“三”字果然是從“一”字改的!而動手腳的人,想必就是柳不恕了!
他身上一陣發涼:好個柳不恕,多日不見,手法還是這般狠辣,不過用一支狼毫,輕塗兩筆,竟然可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而即使抓到她,又是不能定罪地案子。
但是,假如柳不恕還是人類,不能拘神問鬼,他/她是怎麼知道最近發生的這一切呢?別的不說,自己勸哥哥去自首地話,是在多麼隱秘的環境下講地啊。
不恕、火銃、輕夢地舊事、掃紅的案子、哥哥地死、這一切究竟是怎麼聯繫起來的?全無頭緒的一團亂麻,讓他覺得頭都要炸開了。“沈大人沒什麼別的事的話,下官也先回去操練了”,武官突然的說話打斷了他的思路,雲舒忙笑著道謝,目送他歸隊。
火銃的巨大聲音連續響起來,然而正因其連續,反不如平地聽到一聲那麼唬人一跳。雲舒猛地回想起來,他還用過火銃呢,在那個蒙古邊境的小城上,幫著青離點火,擊退來犯的強盜們。當時的青離,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而現在,卻生死未卜,雖然他猜測是天翔帶走了青離,也已經派人去查天翔在外縣買了宅子的事,都還沒有回報,想到這裡,他心中隱隱作痛。
然而……
青離,青離?青離!
似乎一根銀針飛過他的腦海,所過之處,迷霧破碎。
青離提到過,她家裡曾經是神機營的。
如果她確實被天翔囚禁,自然也可以知道天翔的動向。
那麼,難道是她,為了報復和求取自己的自由,設計了這樣一出完美的謀殺嗎?
不,不對,那火銃上可留有貨真價實的“不恕”字樣,青離再怎麼聰明,如何能模仿到柳鷂子的筆跡?
可,那……如果是她自己寫的呢?
這個念頭進入雲舒腦中時,他覺得有一股萬年寒泉,自天頂灌入頭皮之下,再慢慢向全身流動。
但他已經不能控制,有關青離大大小小的事件紛涌而來。
為什麼她出身青樓卻能不受拘管?
為什麼她一介弱女卻一身武功?
為什麼她突然胡攪蠻纏地要他發誓不知道她的過去?
在那個他以為他會死的囚牢之夜,她想跟他說什麼,卻被突然闖入的郡主打斷了?以前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沒有去想,或是不願意去想。
而現在,把這一切聯繫起來,竟是如此的通暢。
這時,隨從來回報,說天翔在豐縣買的宅子已經查到了,涉及刑案,賣地的人也不敢欺三瞞四的。雲舒從灰白的嘴唇中用盡全力吐出三個字:帶我去。
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畢竟,他要親眼證實才甘
(一二五章蛛絲十七)
蛛絲(結局篇)一二六章攤牌
更新時間:2008-8-101:34:23本章字數:3096
佛經中有則故事,說一個江洋大盜,生前作惡多端,死後在地獄業火中苦苦掙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發現他生前也做過一件善事:在差點踩到一隻小蜘蛛時,突然動了惻隱之心,抬起了腳。於是,佛祖令這隻小蜘蛛垂下蛛絲到地獄,拉那大盜出來……荒廢的宅園已經許久沒有這許多人打擾,捕快的厚底官靴踏在蓬鬆的枯草上,發出急促的悉索聲。
長長的廊上,每一間門上都落了鎖,雲舒一直尋到最裡面,卻發現只有這間上的鎖沒有灰塵,於是喝道“打開”。
所以門就被砸開了,撲面而來的黑暗遇上他們手中擎著的火把,尖叫著逃散。
然後沈雲舒看到,一個女子背對著他,碧青色的絲綢長裙順著她單薄而挺直的身體流溢下來,上繡著的暗雲紋淺淺浮動,頭上精巧地挽起雙髻,斜插了一根墨玉簪,但大部分的青絲還是如瀑般傾瀉,她的左手,正握著筆,在牆上寫著些什麼。
他仔細辨認,那好像是“不恕”二字,而再一把目光散開,不由駭了一跳:滿牆都是散發著墨跡光澤的挺秀字樣:不恕、不恕、不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