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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好像有一點。
惱?好像有一點。
敬?好像有一點。
惜?好像也有一點。
怵?這個不是有一點,是有很多……
她不由哀嘆,自己本非什麼馴良的主兒,但在他面前,還真是凡事能忍就忍了,這到底是人在矮檐下,還是一物降一物呢?
(五十五章報君六)
刺國五十六章報君黃金台上意(七)
更新時間:2008-8-101:32:53本章字數:3390
明天(周五)是沒有更新的,周六的更新有可能按原時間,有可能在晚上(因為我或許要出去),事先說一聲,請大大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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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唐]李賀《雁門太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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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圍場回來後,冊封的事情再次提上議事日程,達延的日程,他說青離會成為像阿剌海別那樣有名的蒙古公主,阿剌海別是成吉思汗的三女兒,曾在父親出征時主管內政。
同時,逃跑的事情也再次提上籌備日程,青離的日程。這要從她那天的所見說起。
那天,一支張燈結彩,行進途中一直發出熱鬧聲音的隊伍從她面前經過。頂頭的蒙人手捧哈達,幾個祝頌引經據典地高歌,車上光滑的綢緞和濃烈的燒酒堆積如山,後頭又有進獻的牛羊。以蒙古喜歡九的倍數的傳統,再看群的大小,青離估計是羊八十一頭,牛四十五頭。
“這是誰家的姑娘。好厚重的下聘?”她扭頭問其其格。
其其格簡單而堅定地回答了一個字:你。
然後青離一口奶茶噴到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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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離不得不開始重新思考這個一時為了保命而冒認的身份了。
在這裡的一段時間內,青離已經對蒙古的情況有一些了解。
明建國以來,蒙古分裂為瓦剌與韃靼,瓦剌一度強盛,慘痛的土木堡之變,大概會讓明國的人一輩子記住當時瓦剌的首領也先。
但瓦剌的問題在於,他們沒有在蒙古人中具有至高威望與號召力的黃金家族的血統,這讓他們的首領稱汗被視為沒有天命。
也先試圖解決這個問題,方法是這樣:強攻下東南地區的察合台汗國,然後搶去強娶了這個汗國的哈尼木公主——一個具有黃金家族血統的女人。
所以,青離不知道來求婚的是什麼人,來求婚的人也不曾見過她,但那沒有關係。
帶有大汗血統的一隻母羊,他們也會歡天喜地地迎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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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間青離也覺得有些失落,她感到,一度以為自己得到了那個驕傲而強大的男人真正的感情與信任,卻原來,他需要的並不是骨肉同胞的妹妹,而是一個正統的蒙古公主、可以用來聯姻其他部落的政治工具麼?所以他才那麼熱衷於冊封?
但這樣也好,她就可以完全放下欺騙帶來的內疚,大家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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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求婚的結果,她並不清楚,本來是可以問其其格的,但她硬壓下了,想當面問問達延,而他又幾天不曾露面。
直到四五天後她才又一次見到他,他行色匆忙,身穿特製過的馬皮造成的硬甲,蒙古袍下擺無縫,即能馬上運動自如,又可裹住膝蓋腿腕,同時戰靴的襯裡上縫著鱗狀鐵塊保護小腿,左臂則戴一個小皮盾,用於防禦面部;背上是兩端嵌著鋒利的黃羊角的桑木強弓,尖釘狀的箭頭露出箭筒,熠熠閃爍,與腰間別的湛寒森然的馬刀交相輝映。
這是戰時的裝束,青離心中一驚,上去扯住便問“你跟誰打仗?”
“亦思馬因。”達延匆匆答道。
青離鬆口氣,亦思馬因是上任可汗的太師,也是設計逼死達延父親的人,這屬於部落糾紛。
“冊封的事要緩一緩了,你別心急。”達延略停下來補上一句,便又遠去。
青離點著頭,這個她絕對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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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的春天像不值得信任的男人,前些天眼見草綠花開,四月頭,卻猛然襲來一股狂暴的倒春寒。
夾著雪砂的北風怒吼了兩天一夜還多,仿佛滿身白毛的千年妖物,到今天傍晚前才慢慢平息下去。但牧民的牲畜已經大片大片地凍死,母羊用鼻尖拱著冰冷的羊羔,發出咩咩哀叫。
同時,戰爭也打響了。
部落的軍隊離開營盤,衝上前線去廝殺。也就不斷地有傷員被送回來。女人們看著死去的牲畜與呻吟的男人,微不可聞的啜泣被撕碎在風裡,一如那些羊兒。但至少,她們安心了,不像沒有看到丈夫或兒子的女人們心裡懷著希望卻也懷著恐慌,因為沒有回來的,除了尚能征戰的勇士,還有血肉模糊的屍體。
探子回報,戰事慘烈異常,前日兩軍戰於草原之上,亦思馬因聯合右翼土默特部與兀良哈部,兵力超出達延一倍之多,達延卻憑著勇猛與威望,部下個個以一當十,暫時取得了微弱的勝勢,迫使敵軍撤退到圖爾根河(今呼和浩特市大黑河)之後,兩軍隔河紮寨,對壘相望。在風雪肆虐這段時間,不敢妄動,各自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