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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延一下被問住了。
“我一聽到,就知道他家肯定有問題。所以剛才你們商談著,我跑到他們的俘虜那裡去打聽。”青離繼續道,“果然,帖木兒與其弟素來不睦,一次口鼻流血,疑心是後母下毒,遂自請出封於瓮觀。這次他遲遲不曾發兵回去,只怕也是此理由。”
“若他擁兵援父,勢力制衡,其弟恐怕也不敢輕舉妄動。可若是隻身逃回,大概就在劫難逃了。”
“而且我發現了更妙的事情。帖木兒的夫人出身土默特部,而其弟娶了兀良哈的女子。”青離詭異地笑,“如此,我們卻不是將一個天生的大火藥桶丟給亦思馬因了麼?如果還怕不能爆炸,就想辦法煽風點火好了。”
達延也記得,她進帳時,表情實在有幾分撩人,甚至曾經讓他瞬間感到下腹熱了那麼一下。
不過當她說完這些,蒙古的大汗呆呆地看住那張美麗的臉,心中竟掠過一絲恐懼:願今生里,不需要與這女人為敵……
(五十八章報君九)
刺國五十九章報君黃金台上意(十)
更新時間:2008-8-101:32:54本章字數:3671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唐]李賀《雁門太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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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走,走,不走,走。
青離泄氣地扔下花杆,從一開始她就看清這花只有五瓣……
與右翼這一戰,讓那人走上可以統一整個漠南蒙古的基石。
他的恩,她算是已經報了。
那麼還留連什麼呢?真想再過兩天,變成那個莫名其妙的蒙古公主?
青離苦笑,她這是什麼命啊,特特地把沈雲舒趕走了,來到八竿子打不著的蒙古,居然面對的是一模一樣的困境。
正想著,達延出來了。
他們此時是在邊境處一個老舊的蒙古包外面,遠遠能見到漢式屋頂的青瓦與破敗的村落。
達延一大早把她單獨叫起來,來找這個蒙古包的主人,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叫什麼察合的。
他這是什麼意思?
察合這名字,又好像在哪聽過。
不過青離也不敢問,從今早達延的臉色就一片鐵青。
跟他在一起,她體會到一點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他歡喜你時,真的好像命都可以給你,可一翻臉,又好像撕碎了你也不在乎。
前一個,那麼辛苦壓抑。
這一個,這樣如履薄冰。
在感情上,她的運氣似乎還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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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沉默著行了一程,達延突然勒住馬,目光陡然銳利起來,雙耳一支——他的耳朵真像狼的那樣會動的,猛喝了一聲“停下!”
青離一下子也警覺起來,四周陳年的高草中似乎有沙沙聲,上風處隱隱刮來鐵器的味道。
“跑!!!”
還未弄清到底怎麼回事,她坐騎的韁繩已被達延拽住,兩匹馬箭一樣竄出去了。
接著不知多少人從剛才表面還很平靜的草叢中衝出來,高喊著“沖呀!”“殺呀!”“萬戶侯!”。
顯然這些人是早有埋伏。
可,等等!
他們喊的是漢話?
青離用餘光掃過去,果然都是明軍的裝甲,不過與之前萎靡畏縮大不相同,現在個個如狼似虎。
於是她臉上浮現一個徹底哭笑不得的表情,應該驚喜還是驚恐?
要是在兩個月前,她拼著被無眼的刀箭誤殺的危險也要往回跑,向他們大喊解釋她是被擄的漢人女子,可現在,心裡矛盾著,手下卻還是不住地打馬,跟著達延風馳電掣。
還有,從追兵的喊話看來,似乎知道目標的身份。
他們怎麼會知道的?
達延一大清早單槍匹馬地把她揪起來,兩個人單獨到這地方,除了她臨走前跟其其格說了一嘴,連滿都海都未必知道。
難道是其其格?她應該並沒有什麼動機啊,提到達延,向來滿臉是笑的。
可是,對了,今天似乎是她約見那快成親了的鐵匠情人的日子……
青離再次無語,道德和道德在這裡又打架了。
這個通風報信,讓敵國去伏擊本國首領的鐵匠,可以算個蒙奸。
但難道未來的妻子被一個更有強權的男人當作一時的洩慾工具,是應該忍氣吞聲咽下去的麼?
不過當下似乎不是糾纏這個對錯的時候。青離發現,這時,他們已經被追迫到一個斷崖之上。
斷崖有十幾丈高,並不是完全的懸崖,說陡坡可能更合適,但坡度也近乎垂直,布滿嶙峋的怪石和張狂的蒺藜,下面的山谷背陰,厚厚地還積著雪。
達延的馬眼見窮途,狂躁地用碗口大的蹄子刨著腳下,土塊由那坡上滾下,都在半路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青離緊張地看著烏泱泱的包圍圈,也緊張地看著達延,心裡激烈地想著,如果兩下衝殺起來,她要幫哪一面呢?
這會兒她真希望他能拿她當人質啊,可惜無論什麼人,跟蒙古的大汗相比,似乎都不夠分量。
她看到,達延死死咬著嘴唇,狼眼顧盼,掃視那數百名步步進逼的士兵,光芒卻漸漸由憤怒變為冷銳,最終竟眯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