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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們要在風景好的地方買房子,」Frank說,「帶大院子的那種,你喜歡什麼地方我們就選什麼地方。」
我接著他的話,說道:「院子裡弄一個很酷的舞台,想唱歌的時候就可以唱。」
後來,又一個雨天之後是晴天,我在客廳的窗前接了我姥姥打來的電話,她說左琳去家裡看她了,還說李敦敦又長高了,說北京最近很熱,問上海熱不熱。
熱風早就把地面的積水吹乾了,Frank在門口收快遞,陽光透過門前的樹照下來,綠色的葉子有了鍍金一樣的顏色。
「上海最近也好熱,又潮濕又熱。」我說。
我姥問:「想家了吧?」
「嗯,想吃您包的餃子了。」我說。
窗外的綠樹濃蔭下,Frank正在轉身看我,他在說話,但我聽不清,他就伸手指了指門。
我從椅子下面找到了拖鞋,舉著手機往外面走,一打開房門,就有白色的花瓣掉在腳下,掉在肩膀上和頭上。
我姥還在電話那端說:「想吃餃子給你包啊,下次什麼時候回來?想吃什麼餡兒的?」
注視不遠處的桌子,我看到一束花了,也看到戒指的盒子了,激動地撲過去,掛在Frank身上,然後,被他環腰抱起來轉了個圈,我把臉埋進他脖子裡,還要顧及沒掛的電話。
「想好了嗎?還想吃什麼?月盛齋的牛肉吃不吃?」
我帶著哭腔答「嗯」,原本還想說別的,但不能自控地流眼淚了,聲音變得阻塞彆扭,老太太在電話那頭著急了,說:「哭什麼呀,想回就回來,我們孩子可憐了,跑到上海去,沒人願意疼了。」
「沒有,」我一時間想哭又想笑,說,「姥,有人疼我,而且特別疼我,你不要說這種話,人家對我這麼好,咱們不能說這種話。」
我說:「更何況人家也不是上海人,我們都是外地來的,都沒家裡人在身邊,是要互相扶持互相幫忙的。」
後來,掛了電話的我還沒哭完,眼眶酸得厲害。
戒指貼在皮膚上,一開始是涼的,後來是溫的。
我將自己鎖在了Frank的身邊,一開始是盲目的、熱情的,再後來是糾結的、痛苦的、猶豫的,現在是坦誠的、無畏的、安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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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of the full text.
全文完
寫在最後:
可能這就是一部分現代人操蛋的愛情,充滿武斷、激情、紛紛擾擾,這個故事不講大起大落,不全篇溫暖深情,它可能有它的愛,也有它的喪,要傳達的情緒里有寫實的部分,也有浪漫的部分。
最終回到遙的視角,他念念不忘的人再回到身邊,他覺得一切塵埃落定,他沉溺於愛一個人的激情暖意里,能夠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了,然而,身邊的人包括媽媽都在為他擔憂。
遙的心滿意足是正常的,身邊人的擔憂也是正常的,寫完之後我在一直在想:在很多人都追求無條件的被愛的時候,愛是否也需要一些屬於它的追捧?至少對我自己來說,愛一個人的感覺比被愛的感覺濃烈太多,是純粹的、悸動的、深刻的,如果最終得償所願,那就是幸福的。
我不想去評判任何人物的對錯,因為我缺少了立場,但讀者的解讀和情感偏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最後,關於書名,我其實挺喜歡的,也不至於是冷漠的反諷,沒想過換掉。我一直覺得,一篇及格的第一視角的故事,應該充滿了主觀臆斷、人物情緒和「不清醒」,因此,可能到最後,也沒辦法揭示出客觀的境況,我勸告自己活在左渤遙和Frank的世界裡,而非活在我自己旁觀的世界裡。
或許,有人從Frank和左渤遙身上看到了陷入愛情的自己——愛來的時候才知道它難以任你擺布,分手的剎那才知道告別不代表愛的消失,和一個看起來不錯的人開始新的感情很容易,再次陷入獨一無二的迷戀卻是極其困難的,後來沒再聯繫了就把獨一無二的愛裝進柜子里,後來還有聯繫就在重蹈覆轍的警醒中再次義無反顧……
或許在旁觀者的眼裡,你需要做一次理性的思考,做出最清醒最安全的選擇,但對自己來說,理性實在不容易,最終,可能一輩子都是當局者迷。
不想強制地輸出什麼愛情觀,也不覺得衝動的複合絕對就是好事,我只是在讚美獨一無二、刻骨銘心、充滿勇氣的愛情。左渤遙說到李梓爍和漆浩的時候,對他們有無盡的讚美和肯定,可是呢,他對Frank的愛來得很簡單,就是覺得他很好,這裡的很好不是說他善良到極致、偉大到極致、貼心到極致,而是一種很單純的「被吸引」,和他生活在一起很安心很幸福,被他關心不會覺得受之有愧,會收到他送的不實用、不浪漫但是很喜歡的禮物。
那Frank對遙的喜歡呢,我覺得就更簡單了,可能外貌真的需要被提到,因為對於可愛的他來說,漂亮的臉蛋也是加分項,遙好像並不是那種傲嬌到極致的人,他其實挺會服軟的,主動認錯也很直接,所以讓人三番五次地心軟,哪怕前一秒還在真的怪他,當看到他鄭重其事地道歉,就只想把他抱在懷裡哄了,遙很懂得拿捏人,但前提是他願意去拿捏。
可能,他們之間的喜歡真的沒什麼複雜縝密的理由,看臉蛋、看身材、看有趣與否、看可愛與否、看生活的氣氛、看聊天的時長……看生活中很多的無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