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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之不去的地鐵,在我與他之間再一次出現,我緊了緊拳頭,沒再說什麼,我媽還在誇他:「坐公共運輸是美德啊。」
我媽沒有美德。
我也沒有。
畢竟我媽算個長輩,而Frank才三十出頭,除了工作上的寒暄,或許真的沒別的可聊,在飯桌上聊了一會兒車,我就想走了。
我媽告訴他我組了樂隊,可他也沒表示出十足的興趣,我說句客套話:「等演出的時候,您可以來看看,挺有意思的。」
「好啊。」應答得很輕,禮貌,仍舊嚴肅。
然後,我就走了
我媽總是很忙,卻在閒的時候閒不下來,直到半周以後,她忽然跟我說:「我想給Frank介紹個女朋友。」
「啊?」
「幹嘛這個表情?你左琳姐姐,已經三十四了,你舅舅嘴上不說,心裡急壞了,不是包辦婚姻,而是提供一種可能,Frank那麼優秀,左琳也那麼厲害,還是挺配的。」
「不配。」我說。
「左琳就喜歡白人,她正好在德國留過學,你看他倆,一個年輕英俊,一個知性漂亮……」
我媽在打自己的小算盤,而我並不想真情實感地干涉,幾天以後,這位全世界最具象的行動派人士為左琳和Frank安排了一次約會。
或許,他們聊得還不錯,於是,Frank成為了我們家族活動的常客。
舅舅是個有點古板又有點嚴肅的人,但Frank的出現讓他變得柔和而包容。
左琳呢,還是一直以來那副樣子,漂亮,花大筆的錢作醫美,因而沒長一絲皺紋,又讀過很多書,腹有詩書氣自華,她知道很多,眼界開闊,所以,和我很不一樣。
我沒讀太多的書,和她又完全是兩個年代的人,一切的交流永遠停於表面,但關係還算是不錯的。
我跟左琳閒談的時候提起Frank,說:「你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啊。」她輕描淡寫,高傲得像一隻仙鶴。
「那他每周都去你家吃飯。」
左琳吃著我給她從冰箱裡拿的瑪芬蛋糕,咬了一大口,說:「你什麼語氣?我又不是渣女,只是我和他達成了共識,先從朋友做起。」
「外國人不都是一見面就上床?」
「不是所有外國都和美國一樣的。」
她給我一個白眼,我還她一個白眼,她穿了一條深青色的毛線裙,薄薄的腰腹抵著我家的餐桌,站起來,伸手去夠餐巾紙盒。
煮飯的劉阿姨給我倆每人一杯咖啡。
「你知道德國人喜歡吃什麼嗎?」左琳問我。
第2章
(FR.左渤遙)
某段時間,我甚至以為左琳和Frank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元旦的前一天,舅舅一家來我家吃飯,左琳提前到,穿著高跟鞋在我家院子裡走來走去,後來,她站在噴泉空蕩蕩的噴泉後面,對我說:「你看上去像個女的。」
冬季的晴天,午後,冷而明亮,感覺有些奇怪,我對她說了一個字:「滾。」
我站在空地上顛足球,原本,今天也有排練的,可大過節的,實在湊不齊人,我無聊又煩躁,實在不想陪長輩吃飯。
他們大人,就喜歡聊我不喜歡聽的。
「我是讚美,你懂不懂?」左琳的高跟鞋踢不了球,她乾脆把鞋子脫下來,丟到一邊去,穿著毛襪子站在硬邦邦的地上。
我說:「夠牛的,光腳踢球。」
「給我找雙鞋,快點兒。」她催促我。
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但沒辦法,沉默了幾秒鐘之後,仰起頭扯著嗓子,不耐煩地喊:「劉阿姨,劉阿姨……」
後來,劉阿姨去儲藏室幫左琳找了一雙半新的球鞋,是我小時候穿過的,她運動還算厲害,就是穿著裙子,有點施展不開。
實在不懂我媽對她一貫的評價——知性。
但是,舅舅還沒到的時候,Frank就到了,他穿著平整的西裝,口袋裡別著有新年元素的紅絲巾,外面是一件深褐色大衣。
左琳一手托著足球,用目光迎接他進來,好幾秒鐘,說了三個字:「哦……王子……」
而我,留著中長發,燙了輕微的弧度,穿著紅色針織衫,外面套了一件圖案誇張的中袖寬襯衫,穿著足球鞋、短褲、小腿襪。
因此在這天晚上的合照里,我和別人太不搭調,尤其和我右側站著的Frank。
Frank給每個人都買了禮物,劉阿姨的圍巾,森姐的香水,舅舅的咖啡機,舅媽的手提包,我媽的腰帶。
他給左琳買了一大束白色的鳶尾,以及一本左琳很喜歡的書。
而我,收到了一個漂亮的汽車模型,Frank跟大家說:「我記得有一次Ethan說要看我的車,我就從公司把這個模型帶過來了,不是值錢的東西,但也是買不到的。」
可下一瞬間,大家的關注點都不是禮物,舅舅一臉困惑,問:「E……什麼……是誰?」
我說:「Ethan,我留學的時候起的英文名。」
「不錯,這禮物很適合你。」左琳倒是最捧場的一個。
等夜裡散了席,我媽就開始拽著我分析,她說:「看這個樣子,應該是成了,這麼周到的女婿哪裡找啊。」
「這不是周到與否的問題,是買不買得起的問題。」我想抓緊時間上樓打遊戲,語氣非常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