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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餓了嗎?」插rlotte帶我去吃烤肉,廚師是外請的,成片的肋排一切就流汁水,我端著盛了烤肉的盤子,插rlotte怕我冷到。
她說:「你去裡面坐。」
「外面可以的。」我說。
插rlotte想了想,說道:「好吧,擔心有人拍你。」
「沒事,」我笑了笑,說道,「又不是做壞事。」
大家穿得都很少,還有人穿短褲和涼鞋,我還是穿著羽絨服,戴著黑色棒球帽,坐下沒一會兒,插rlotte又端了一碗熱拉麵過來,說:「今天是中西合璧,怕大家太冷。」
我開玩笑,說道:「那也應該勸大家多穿一點,看著好冷。」
插rlotte大笑了半天。
海鮮和烤肉都有,但這碗拉麵是我最喜歡的,約定的開始時間過去了好一會兒,我覺得Frank肯定不會來了,也沒跟插rlotte問起他。
但當我暗自分析完沒多久,就看到了Frank,他穿著奢侈品牌高定風衣,還穿著黑色窄褲子和短靴,一邊向這邊走一邊摘皮手套,和插rlotte說著話。
我埋著頭吃麵條,用湯匙喝了一口湯,我想,如果我不抬頭也不摘帽子,他肯定不會認出我的。
插rlotte帶著Frank,兩個人拐彎去了室內。
我鬆了一口氣,許久才敢真正抬頭,金屬的湯匙還握在手上,手心都出汗了。
插rlotte幾乎要和每一位朋友聊天,因此不可能全程陪著我,我去酒水台拿了玻璃瓶裝的啤酒,去樹下面坐鞦韆。
鞦韆的椅子很長,能坐兩三個大人,但現在大多數人都在泳池裡跳舞,所以沒幾個人在我這裡了,我把冰涼的啤酒握在手裡,聽現場的電子音樂,感覺沒什麼事兒可做。
我也不太想到處轉轉,怕遇到Frank之後不知道說什麼話。
我沒心思玩手機,連蹦迪都不感興趣了,想了想,打算和插rlotte打個招呼早點離開,於是給她打電話。
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她說:「等一下啊,別叫司機,我讓我朋友送你。」
「不用麻煩了,公司的車會來接。」
「沒事的,我朋友也正好要走,他沒喝酒,順路。」插rlotte說到這兒就掛了電話,盛情難卻,我只能坐在鞦韆上繼續等。
等了兩三分鐘,感覺到有人的影子投在我附近的地上了,眼睛捕捉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我的呼吸瞬間就亂掉了,連脖子都不會轉,我僵硬地挪動視線。
緊緊攥著手裡的啤酒瓶。
「走吧,我正好也走,送你。」Frank的表情有點嚴肅,抬起手,對我晃了晃車鑰匙。
我沒站起來,沒答應他,幾十秒了。
Frank走了過來,在鞦韆的另一邊坐下,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目視前方,看那些玩得很開心的別人。
我說:「不用了,你先走,我給司機打電話,一會兒就來。」
「我們不可能這輩子不見面,」Frank說,「當作一件平常的事也可以,我根本沒亂想什麼,你也別亂想,以後還要見的,真的沒必要這樣。」
我想了想,終於轉過臉看向他,我說:「你說得對,走吧。」
雖然我聯想了一系列的後果,也曾拼盡全力抵抗,但仍舊很容易地被說服了,上了Frank的車,我問:「你準備怎麼瞞?」
「野澤不在,回日本了。」Frank很快答道。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他不在……你就能隨便送別人回家了麼?」
「這沒什麼的。」Frank說。
我知道,送我回家的確是沒什麼的,身邊很多互為前任的人都能夠像朋友一樣重逢、相處、傾訴、和解,但我的確做不到。
哪怕是表面上做到都很難。
Frank問我:「你剪頭髮了?」
「對,剪短了很多。」說是剪短,但還是比大部分男性的頭髮長,沒染色,黑色帶著弧度,露出了耳朵和脖子,比以前的長度利落多了。
「好看,很適合你。」
不知道為什麼,Frank總是那么小心地和我說話,把握著每一個界限,絲毫不會越界,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插rlotte的電話打了進來,我用聽筒接,音量調得很低,她說:「我給他下的任務,今天晚上就好好聊聊吧,其實前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沒徹底放下,說清楚了以後說不定能做朋友,不然也不可能一輩子躲著彼此,是不是?」
「嗯。」
掛了電話,我從羽絨服口袋裡摸出一顆口香糖,於是放進嘴裡百無聊賴地咀嚼,心裡是雜亂而緊張的,但正如插rlotte說的那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應該放自己一馬。
和Frank分開這麼多天之後,我明白遺忘是最理想的,也是最不可能的。
可能是白天健身太累,最近又一直吃低卡的東西,因此,晚上那碗面導致我異常睏倦,當我還沒把一切想明白的時候,我就在Frank的車上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之後我看向窗外街景,發現已經是我家附近的街道了,沒一會兒,車駛進了地下停車場。
我埋下臉,昏昏沉沉地解安全帶,下車之前對Frank說:「謝謝,你早點回去吧。」
「我明天飛法蘭克福,」他忽然說,「一兩個月之後回來。」
我的腳落在了車外,身體還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來,說:「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