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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里,季姝從沒對季清和笑過。記憶最深的一次,是高二某次月考。常年考第一的季清和滑落到第五名,季姝手捏著排名表,臉色陰沉。那時,明明她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付可今卻覺得氣氛壓抑到能將她殺死。
因此,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付可今見到季姝也要繞道走。
「可能因為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吧。」季清和說。
付可今點點頭,又說:「你繼父還挺好的,你媽生病了一直不離不棄地照顧。他兒子在國外?」
季清和點頭,美國。
付可今看了看季清和,踟躇了會兒還是問出了口:「其實他們四年前結婚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了。你說,你媽接受了張叔叔,應該是放下你爸了吧。」
季清和的親生父親程臨與季姝在季清和初三時離婚,原因很狗血。
初三那年,程臨重遇自己的初戀,之後又發現初戀竟然在十六年前為他生了個兒子。他拱手讓出所有財產給季姝,什麼都不要地去與初戀和兒子組成一個家,而季清和的家卻永遠破裂了。
那年,程清和改名為季清和。
此後,季姝一人帶著季清和。
季清和正替付可今收拾行李,臉垂著,看不見神色。半響後,付可今聽見她低低地說:「可能吧。」
付可今抱著換洗衣物進浴室洗澡,長途跋涉之後,她只想好好泡個澡。
浴室門關上的一剎,季清和點開白嘉樹的微信對話框。在看見自己給他的備註時,手指愣頓了下。
z白嘉樹
因為他姓白,B開頭的字母,在所有的通訊錄名單里他總是排在最前。分手後看久了難免很礙眼,於是她在他的備註前加上z,他瞬間跌落到名單最下面,再也難見他,再也不礙眼。
付可今歌聲從浴室里傳出時,季清和的信息恰好發出去。
【季清和:她來江城了,在我家,和符遠南說一聲】
幾秒後——
【白嘉樹:說了】
季清和躺在沙發里,看著與他的聊天記錄,瞬間覺得自己像回到了五年前,與他戀愛的時候。
那時,符遠南與付可今有吵不完的架。白嘉樹與季清和作為彼此雙方的好友,每次都被動淪為中間人,做他們和好的橋樑。
次數多了,白嘉樹很煩,認為他們打擾到自己的戀愛。
「我們又不是居委會。」他冷著臉說。
一次,付可今與符遠南鬧完,又打來向她傾訴。
和他接吻的時候,手機響了。
季清和伸手要去拿,卻被白嘉樹摁倒。
吻細細密密地延續,叫人喘不過氣。
「不准理她。」
手機被他丟遠,無聲響地跌入地毯里。鈴聲沒了聲息,吻還在繼續。
第11章 身側
翌日,大年三十。
季姝在家排行老大,父母逝世後年夜飯一直由她來操辦。不到傍晚,季清和家中便坐滿親戚。長輩們圍坐在客廳閒聊,另一側,幾個小輩嬉鬧著滿屋追跑,喧譁又熱鬧。
小孩遊戲輸了喜歡扯著嗓子叫吸引注意,大人圍上去哄,付可今受不了,手一伸,將廚房的玻璃門半掩。她略嫌棄的瞥了眼門外撒潑的孩子,說:「你們家孩子真能吵。」語罷,她看向季清和,上下打量,猶疑著:「怎麼你高中時就安靜得可怕?」
付可今是在高一下學期轉進江城一中的,進班第一個同桌便是季清和。
與季清和同桌的第三天,老師點季清和答題。季清和開口的那秒付可今才驚訝地得知:原來美女同桌不是啞巴!
後來和別人聊起季清和,才得知,她一向話少不愛社交,形單影隻的。學校追她的男孩不少,但她從不理,只埋頭學習,成績自入學起一直是名列年級第一。
付可今話多愛熱鬧,季清和神秘又高冷,她自然將兩人劃分為兩個世界的人,雖是同桌也很少交談。若不是那件意外發生,她們可能永遠不會有交集,無法成為摯友。
季清和正幫張繼宇摘菜,頭也沒抬地回她:「因為我基因變異。」
張繼宇被她們逗笑,付可今湊過頭去,笑容歉意:「張叔叔,真是麻煩你和季阿姨了。三十這種日子還要被我蹭飯……」
張繼宇卻怪付可今見外,直說歡迎,但話一繞,又語重心長地同付可今說:「夫妻之間的感情還是要好生維繫,不要意氣用事。」
付可今氣呼呼地瞪向季清和,「你們基因變異的屬性里還包括告密啊?」
季清和說:「他們逼問。」
張繼宇解圍:「我們好奇就問了問清和。」
談起與符遠南的爭吵,付可今臉色都垂了下來,她有些委屈地抱怨:「他生氣的時候我總會順著他,而我生氣的時候他看心情來哄我。今年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八年,我覺得他越來越不愛我了。」
一番話聽完,張繼宇只覺他們還是年輕,還想勸付可今幾句。季清和卻深知那兩人的脾性,手肘碰了碰他,壓著聲音說:「兩個都是作精,隨他們作去。」
張繼宇笑笑,作罷。
門外,客廳里季姝的兩個妹妹有陣時日沒見姐姐,細緻地問她身體康復狀況。
聊完,妹妹不約而同看向廚房裡張繼宇忙碌的身影,笑:「夫妻感情經歷一遭病痛後最能看出感情的真堅了,姐夫對你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