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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足夠一隻驚慌的兔子躲到任何地方去。
鍾管家匯報完這邊的情況,然後找了兩個保鏢先將爬了一半的韓費揚控制起來,這才擦了把額頭,又給韓費凡打電話:「先生,那個阿頌跑了怎麼處理?」
韓費凡似毫不在意一般:「隨你。反正不要讓她出現在韓其面前就行。」
有了這句話,鍾管家如同得了令箭,痛快說了一聲好。
然後就將宅子裡能其他人都集中起來。
韓費揚的宅子獨門獨院,是以前買的地皮修的,周圍不通公共運輸,也甚少有計程車。
只靠腿跑,能跑多遠?
鍾管家將幾波人分出去,很快就有車燈亮起來,然後迅速沿著不同的道路疾馳。她看著那雪白的燈光,就像看見少女的肌膚一樣,方才的藥力在體內蔓延,她有些煩躁歪了歪頭。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念頭閃過。
——如果那個阿頌沒有跑呢?
她想到這裡,立刻大聲叫剩下的人關門,關掉鐵門。
阿蘭還在大雨裡面,走來走去,聽見說關門,也幫著要去。
鍾管家知她痴木,顧不得她,先向副樓走去,剛剛太心急了,竟沒有想想,是應該先搜一下樓。
不過沒關係,現在門都關上了,如果在宅子裡,她跑不了。
如果不在宅子裡,那在路上,就這麼來回三個方向的大路,更跑不了。
~*
阮頌渾身都濕透了,她從一開始就沒跑出去,而是躲在昏暗的牆角,看著不遠處點頭哈腰的阿蘭和鍾管家說話,手上沒有刀,她便撿了一塊石頭在手上。
很幸運的,阿蘭什麼也沒說。
接著院子裡就鬧了起來,她想跑,但小側門是關上的,要是開門,那動靜必定驚動現在正在準備外出搜尋的人。
接著車開了出去,就在她鬆了口氣的時候,鍾管家又要大家鎖門,準備開始搜院子,阮頌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顧不得許多,她站起來,準備去開那鐵門,但鐵門很緊,她之前的偷襲和掙扎早就耗盡了力氣,手腕一陣陣發軟。
就在這時,一隻蒼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一用力,那門開了。
她霍然睜大了眼睛,看見阿蘭那雙痴木渾濁卻帶著笑的眼睛。
她口齒不清,但阮頌卻聽得真切:「阿頌,我知道阿頌。蓮齊的妹妹就叫阿頌。」她心頭有什麼東西一涌,瞬間喉嚨一熱。
這邊聽見鐵門響,立刻有人叫道:「誰?」接著燈光照過來。
然後阿蘭一把將她推了出去,一個驚雷落下,阮頌看見了阿蘭的臉上笑了一下,接著就關上門。
那邊搜尋的人過來,正好看見阿蘭在開門關門,開門關門。
宅子裡都知這位夫人神經不太對,有點強迫性動作,做一件事就會不停重複,也不能當面做什麼,便低聲嘀咕了一句:「夫人,又在搞什麼,別弄了。」
將那門拉過來,砰的一聲,死死關上。
圍牆鐵門外門口的阮頌蹲在地上,整個後背全濕透了,早分不清是冷汗還是雨水。
而臉上,溫熱的濕,混合著從看不到盡頭的天際落下的雨,一片蒼茫。
第37章 她仰起臉,一雙顫抖的眼……
腦子裡想過一萬條路,卻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倉促而無能為力走向死路。
方才大廳里韓費凡祈求給他一刀的聲音也好像還在耳邊。
手上的血早就被雨水沖得乾乾淨淨,但那個圓臉婦人身上的味道仿佛還在自己身上。
阮頌伸手捂住了臉,捂住了臉和眼睛,眼淚幾乎無法控制一般從指縫中湧出。
僅僅過了數秒,阮頌便鬆開了手,伸手擦了臉上的雨水,身上的衣衫全數被雨水淋濕,長發散落貼在脖頸上,唇瓣被牙齒咬破,好歹不再顫抖。
她伸手摺了一根樹枝,將礙事的長髮胡亂盤起,將長裙在膝蓋一側繫上,然後小心順著圍牆向前走去。
不敢走在大路,但也沒有可走的小路,她定了定神,看了看方向,向北的方向走去,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可以去的地方。
萬佛里的寺廟莊嚴,只求能留下她一個藏身之地。
她渾渾噩噩不知道走了多久,腳上的鞋子掉了一隻,驚雷在天上逡巡,她一邊走一邊還要注意身旁有沒有其他人,如此幾乎精疲力盡,眼看要到了前面的交叉路口,卻聽見前面傳來汽車聲音,阮頌立刻閃身躲進路旁的灌木叢。
是向韓費揚宅子的方向而去。
一輛,又一輛車。
她等了好一會,見車都過去了,這才連忙爬起來:這些人現在沒看到她,房間也都找過了,那肯定會再沿著路來尋的。
她必須抓緊時間。
阮頌再快步向前面跌跌撞撞小跑而去,路燈亮的斷斷續續,她終於上了大路,但就在這時,阮頌發現了異樣,前面昏暗的路口不知何時還停著一輛車。
她想要停步,已經來不及了。
車燈猝然亮起來,照在她臉上。
打手得意的笑聲從車裡傳出:「我就說守株待兔比瞎找好多了吧——從這裡攏共就三條大路,她能去哪裡?」
一聽見這個聲音,阮頌沒有遲疑,也沒有回頭。她索性直接斜著向更前方瘋狂跑去,撿了一條路,從那條路上,不遠處已經能看見零星的燈火。
車門打開,兩個黑衣男人下來,那兩個男人目光從阮頌跑步時赤-裸的小腿滑過,並不著急,先緩步走了兩步,由著她跑,然後相互笑看了一眼——跑啊,最好跑到人少的地方去,作為辛勞奔波半夜的酬勞,他們等會要一點犒賞也不足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