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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東西他必須親自去確認。
宋加洛取了外套,跟了上去,看著回到別墅,在別墅這裡站一會,那裡站一會,宋加洛沉默了一下,問:「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韓其道:「一些。」
宋加洛聽了帕城始末,也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最後再次道:「我們沒有提或者瞞著你,只是因為那時候你的樣子的太可怕了。而那時候都覺得阿頌死了,所以大家一致保持了沉默——並不是有心瞞你。」
他又說:「現在,既然你想起來一些了,那麼,我們知道的都會一一告訴你。但對不對,是從外人的角度得到的信息,具體的還需要你自己來判斷。從我的角度來看,她並不是她說的那樣。」
韓其伸出手,將手裡的那個遺落的紅翡給宋加洛看。
「比如,這個,我覺得和我有關係,但我想不起來是什麼。」
宋加洛看著他手上的紅翡,目光微微一動,他伸手拿過來:「原來是在你這裡。」
他還記得那天第一次到別墅,等著阮頌給韓其的那個生日禮物。
那個叫小水的小姑娘當時喜氣洋洋跑出來說:「小姐雕了一個好好看的——這麼高的——玉樹。真好看啊。」
他後來走進工作室,看到那漂亮的鳳凰花木,層層堆疊,如飛凰之羽,若丹鳳之冠,的確是真的好看啊。
阮頌那時候說,這是給韓其的一個驚喜。
但後來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個鳳凰花木玉雕。
宋加洛說完了自己知道的,又問:「這是從哪裡找到的?」
韓其道:「山道上。」
宋加洛微微一愣,韓其已走了出去,他徒步向前,走了好一會,終於走到了之前停車的地方,原來細碎的玉雕的碎片還有零星的,他伸手一一撿了起來,撿完了這裡,又開始以此為中心向周圍蔓延,終於,找到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支離破碎四下飛濺的鳳凰花木玉雕散落四地。
宋加洛將一個盒子遞給他,韓其默默裝了進去,一片一片,。
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相對比較大的枝幹,但更多的已經沒有了。
韓其仍然沒有放棄,在最後的陽光落山之前,他終於撿了小半盒。
捧著這小半盒回到房間,他放在了茶几上,開始一點一點在平整的蓋子上拼湊,如同是在識海中一通尋找記憶。
等拼完小半棵鳳凰花木,他才驚覺自己手上都有了血。
他看著那花木,片段的隻言片語的回憶洶湧而至。
他想起了自己四天前在帕城餐廳最後離別的時候,當她以平靜而又狡猾的謊言說著那些話的最後,他終於在憤怒中問她既然這麼熱衷做一個妓-女,是不是誰都可以?
她那時候忽然笑了,擦乾淨了唇,說是啊。
他將手上的佛珠扯斷,扔在了她身上,那鮮紅的繩砸在了她臉上,佛珠滾了一地。
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而今再想來,他忽然明白了。
她曾經被人捏在手心裡,戰戰兢兢被豢養在別墅里,看似有力,可以隨意牽動他的情緒,但那樣的有力,只是一個幻覺。她等著他回家、等著他的訂婚消息,所有一切都是他給的,甚至身份和未來,而她,只能接受不能拒絕。
那樣莬絲花甚至寵物一樣的日子是她曾經深深厭惡且拒絕的。
所以她寧願讓他以這樣鄙視的方式直接結束了後面的關係和所有的可能。
他伸手按住盒子下面零落的碎翡,一時說不出話,只聽見心底一個聲音再說,我到底將她當成了什麼。
我竟然將她當成了什麼。
第76章 甜言蜜語他聽過很多很多……
韓其突然站了起來,他現在這個造型,實在有點好笑,但是宋加洛笑不出來。
他輕輕嘆了口氣,問:「你要去哪裡,我給你開車。」
汽車一路疾馳,平穩勻速,就和宋加洛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一樣穩重優雅。
最後停在了韓家老宅前面。
老宅雖然有人打理,但是一直沒人住,四處都是死寂。
韓其緩緩向前,張姐聽見動靜跑了出來,有些吃驚看著韓其,被宋加洛暗示著退到了旁邊,看著韓其一路看著,走到了後院,走到空蕩蕩的花樹下,再往前走到了蓮池旁邊,他忽然頓住了,伸手按住了頭。
張姐輕手輕腳走到了宋加洛旁邊,低聲問他:「小七爺怎麼了?」
宋加洛道:「他想起了一些關於阿頌的東西。」
張姐看著站在蓮池旁邊的韓其,想起了那一日,宋加風和蘇明敏到訪,將阮頌的玉墜扔進去了蓮池,而回來的韓其卻沒有責怪他們,只是讓阮頌回房間。那時候,小阿頌的表情,連她看著都心疼。
她輕輕嘆了口氣。
就聽見韓其轉身看她:「那天,阿頌回去之後說過什麼嗎?」
張姐聞言便知韓其已經恢復了大半記憶,聽見他問起這件事,不由又嘆了一口氣,原本爽利話多的她這段時間最常做的就是嘆氣。
「說什麼?阿頌小姐能說什麼呢?她啊什麼都沒說。在南邁,本來就是這樣,兩個老婆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只要大房不在意,小老婆也是可以過得很好的。只是小七爺您選的這位,可真不是能容人的。阿頌小姐是個生病連喝水都不願麻煩別人的性子,她從來都是為別人著想的,那樣情況下除了忍耐和接受還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