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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緩緩浮現一抹森冷的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已經放下身段,給了她第二次機會,但這機會,在她手上,竟然就像隨意的甩賣衣服一樣不值錢。她到底是太年輕,沒有經歷風雨,只憑想像,根本不會知道這個世界真實的殘酷。
阮頌手指泛白,緊緊扣住,手心發疼,反而生出了一種孤勇。
她說:「如果小七爺要強迫我,我沒有辦法。可您問我,我的答案是,我不想。」
車裡很安靜,汽車保持著速度。
司機仿佛聾了一般,但前行的時候,卻忘了避開一個坑,短暫的顛簸了一下。
韓其的聲音很冷,他帶著睥睨和諱莫如深的情緒,兩秒後,他輕笑一聲:「強迫你麼?你以為自己是誰,當真還以為我非你不可?」
他一直什麼都知道,知道阮頌取了她的身份卡,今天還悄悄從小水手上拿了安的屏山通行證,所以,他也知道——她曾經說的會考慮根本就是糊弄他。
這個心懷不軌的小騙子,只要她說出一個謊話出來,他就能讓她圓了謊。但偏偏,在對他這件事上,她卻讓人惱火的誠實,甚至連虛與委蛇都不肯,連一句託詞都不說。
她不願意。
她竟然不願意——
一種難以抑制的陰暗和怒氣在心裡升騰,有那麼一瞬,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下一步想做的事情。
但,不行!
他不是陳繆,他也不願做他深深厭惡的母親曾經的糊塗事。
是啊,並不是非她不可。
他手指收緊,道:「停車。」
此時,離韓家老宅還有一段路。
車停下,車門打開,阮頌伸出腳,另一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拎起了她背的書包,鬆手,書包落到了路上。
她下車撿起書包抬頭的一瞬間。
那雙狹長而又深邃的眼睛充滿戾氣晦澀不明看著他。
她微紅的眼睛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眸。
他轉過頭去,看著司機,說:「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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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啟動,勻速前進中,周圍的景物緩緩後退。
韓其靠向椅背,過了一會,他睜開眼睛向司機:「回去以後,他問你我情況的時候順便告訴他,我計劃準備定慧,明天就去。」這個「他」指的是韓費凡。
司機立刻回答:「好的,小七爺。」
第34章 韓其的手段
阮頌背著書包走進雕花鐵門時,門口新來的安保立刻站起來,向她微笑打了個招呼,她也點了點頭。
之前的兩個安保因為薪資和家庭原因陸續都離職了,新找的人是從公司內部推薦來的,雖然年輕,但做事妥帖。
阮頌走了幾步,就看見前面一輛備用車開了出去。
開車的司機也是新人,聽說是韓費凡的老司機不知道怎麼停車走神,撞到了後面的斜坡柵欄,都是這個小伙子死命在後面推著,爭取到了幾秒下車時間。
後來便留用了。
阮頌看著那車平穩如同刻線一樣開車去,這是經過長期訓練才能有的技巧。
她再向前,走進影壁旁邊的小道,一個端著白玉瓷盆和骨瓷盞小湯碗托盤的端莊廚娘走了過來,看見阮頌,這位張姓廚娘立刻微微一笑:「是阿頌回來了。」又看她,有些關心問:「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阮頌也笑了笑,搖了搖頭。
她繼續向前,走到後院旁邊,兩個遊手好閒的廚房大媽正端著盆子摘菜,現在晚娜不在,家裡沒有主人在,這些老僕儼然將自己當半個主人了,一個大媽撇嘴:「我就不喜歡張廚娘那音調,得得的,裝什麼啊?」
周媽看她一眼:「人家是銀谷的,那邊人說話就是這樣。」
大媽撇嘴:「哪裡她這麼誇張?你沒看她給老爺上菜勸老爺喝湯的時候,呵呵。」
張姐難得沒有八卦,還咳嗽一聲:「差不多行了啊。天天不是說這個就是那個?」
那大媽悄悄撇了撇嘴,平日裡就是張姐八卦話最多,還好意思說自己。
張姐看見阮頌,立刻站起來,擦了擦手:「阿頌,回來了?」
阮頌點了點頭。
見她臉色不好,張姐又道:「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我看你臉色不好,要不要喝點湯。」
阮頌看著她們處理的配料和盆子裡的菜,都是大補和海物類,實在看著就膩味,搖了搖頭:「不用了。張姐,我就是有點頭昏,想休息一下。」
張姐立刻道:「快去吧,去吧。」
阮頌轉過走廊,那濃濃的肉味飄出來,如同是在提前焚屍的味道,沒來由她胃裡一陣噁心。
她知道,這些加工過的濃郁的高湯再佐以去味的香料,用來做飯做菜,味道很特別,但熱量實在很高,韓費凡最近是眼睛可見胖了一圈,原本英俊的中年男人現在逐漸有了油膩的味道。
但當局者迷,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整個老宅自從韓其回來開始,就陸陸續續不動聲色開始換人,之前那個管家生病住院、晚娜離開之後,這樣的情況更明顯了。
只是幾個存在感很強的老人比如周媽張姐這些在,加上新來的人一個個都非常的妥帖,做事滴水不漏,讓人如沐春風,韓費凡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
阮頌伸手按了按額頭,韓其的聲音,他的臉,他的眼睛,今日短暫回憶的畫面,濃郁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讓她的腦子亂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