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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手輕腳下了樓,走到了一樓的工作室側面的房間,敲了敲門,裡面的丁文山揉著眼睛出來,小水道:「小七爺回來了。」
丁文山一下清醒了,立刻問:「一個人嗎?」
小水微微抿了抿嘴角,露出笑容:「不是。還有阿頌小姐。」
丁文山聞言輕輕舒了一口氣。
他說:「小水啊,以後一定要好好看著阿頌姑娘。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再經歷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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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頌是被陽光照醒的,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窗簾一道很細的縫隙透著一束光,她坐起來,只覺全身酸痛,緩緩下了床,她伸手拉住窗簾,微微用力拉開,撲頭蓋臉的陽光灑了一身。
這是韓其在春舞川的別墅。
一切都是新的。
從窗口看下去,下面魯克正在追著花匠的水管嗚嗚亂跑,不時張嘴咬噴出的水。
它渾身濕透了,不時抖落身上的水。
長長的毛髮看起來華麗又張揚。
在它的後面的後面,新裝的黑色鐵藝雕花大門正在緩緩打開,有人正從這裡出去。
她站在窗口看了多久,身後的人就站在她身後看了多久。
阮頌看了一會,察覺身後有人,她聽見那人的聲音低沉動人,由遠而近,仿佛就在耳邊:「怎麼不多睡一會?」
阮頌回頭,韓其的目光看起來溫柔親昵。好像本來就該這樣。
他目光在她臉上描摹,仿佛一場確認。
她的眼神平靜,安靜,這讓他的臉上帶了微微的笑:「想吃什麼?」
早餐在她落座後便立刻放好,牛奶托盤送過來的時候,他體貼摸了一下溫度然後才示意送到阮頌這邊。他如此體貼細膩,就像一個稱職的情人。
阮頌喝了一口牛奶,溫度剛剛好,唇角有淡淡的奶漬,他於是伸出手,像哄小孩子一樣給她擦掉。
她沒有側頭,也沒有避開他的溫柔。
這樣的舉動,讓他心情顯然不錯,他的手指在她唇上輕輕摩挲而過,小心而又輕柔,仿佛是擔心驚擾了一場夢。
阮頌垂下眼眸,沒有去看那雙帶著情緒的眼睛,也沒有去看客廳新裝的攝像頭,她深深知道一點,無論他現在如何對她,恐怕都是不會再輕易相信她了。
人的信任真是脆弱的東西。
等用完了早餐,他重新開始換外出的衣衫,阮頌仍舊坐在客廳,看著外面玻璃的一小塊地方,陽光照在她身上,只覺得懶洋洋。
韓其收拾好了,手裡拎著領帶出來,他走到她身旁,微微彎腰,像遞一支玫瑰那樣,將手上的領帶遞給她,請她為自己帶上。
但在她踮著腳尖抬起手,他微微低頭的時候,那領帶落在了他脖子上,於是她只能再踮著腳尖,環著他的脖子,將那領帶從他脖子上勾出來。
她的指尖溫熱,他倏忽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阮頌愣了一下,抬頭看他,他低垂著眼眸,目光深沉。
「你是故意的。」
阮頌否定。
他側頭去吻她還搭在他肩上的手腕內側。
「你就是故意的。」
如同細細的電流,她手腕一顫,他另一隻手已攬住了她,垂頭吻了下去。
阮頌飛快看了一眼窗外,庭院裡的花匠和魯克都不見了,她掙扎了一下:「會有人看到。」
並沒有人,從他上樓的時候,餐廳的人就空了。
他輕輕笑了一下,伸手拉住窗簾,將她裹到了裡面,窗簾起伏而柔軟。
她微微慌張的聲音代替了慣有的冷靜:「你不能這樣。」
然而呼吸被淹沒在更深的情緒中。
他遵循著自己的欲望和她的反應,身前這張精緻的臉龐,他看了無數次,但近在咫尺,看著她黑沉沉的眼眸漸漸被激烈的情緒點燃,看著那裡面他小小的倒映,唯一的,只有他。
他感覺自己仿佛在一場看不見盡頭的漩渦之中,而她的慌亂,讓他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心甘情願的,潰不成軍。
過了很久,韓其重新收拾出了門,她的臉很紅,不肯再出門,也不肯再經過餐廳,更不肯給他打領帶。
他俯身捉住她的手,輕輕親了一口指尖。
「依你。」
「你不能——」她紅著臉,有些懊惱,感覺他的呼吸正在變熱,立刻收回了手。
韓其笑了一下:「可是你喜歡。」
「你亂說。」她轉過了更紅的臉,小巧的耳垂透過微亂的發露出來,韓其低頭咬住了那露出來的一小塊,她微微一顫,伸手去推他。
他測過身來,吻住了她,剛剛親手被他穿上的衣衫,再被那手指輕易解開。
然後事情重新不受控制了。
然後那天直到中午,韓其才終於出門了。
食髓知味。仿佛不知饜足。
阮頌從來沒想過,這個看似清冷的男人,竟然會有這樣炙熱的吻。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團火,融入了另一團火,燃燒,崩裂,灰飛煙滅。
帶著某種隱秘而惶恐禁忌的快樂。
現在的阮頌,從原來怕韓其,到另一種怕韓其。
所以,那天小水帶著遲疑接了電話,跑上來說:「阿頌小姐,今天小七爺不回來。」
她下意識悄悄鬆了口氣,點了點頭,繼續在畫紙上畫自己的雕像。
為了打發開學前的時光,現在韓其為阮頌請了專門的老師,負責系統教她玉雕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