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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快速走了過去。
跑車大多都是中置引擎,這意味著通常只有兩個座位。
韓其將鑰匙給了裴有年。
「麻煩裴叔叔——」他說了一半,意識到這本來就是裴有年要做的事情,自己越俎代庖了,便止住了話,「路上小心。」
裴有年扶著阮頌走到車的另一邊,他先看了韓其一眼:「從這裡走回去估計得要至少三個小時。要是太陽下山了,你記得靠著路邊走。」
韓其應了一聲,目光只是看著阮頌,就在這時,她轉過頭來,向他輕聲道:「謝謝你。」
短短一句,韓其只覺心底一陣狂喜,他臉上立刻有了微微的笑意:「不必客氣。」
然後裴有年打開了車門,看見彈出的安全氣囊,顯然是不能再開了,不由嗐了一聲,重新關上了車門。他回頭看了一眼宋加風:「便宜他了,看來需要在帕城報警了。」
警車和拖車公司還有家裡的司機幾乎前後腳到達了現場。
將宋加風從車裡拖出來的時候,他已有些神志不清,下車瞬間就眼睛發亮想要抱一個女警,被一個警棍警告後,再度增加了一項新罪名,然後拖進了警車。
韓其的腿受了一點傷,他慢慢向著拖車那邊走去。
裴有年在後面叫了一聲:「坐我們的車走吧。」
韓其轉過頭來,看向了阮頌。阮頌沒有否定,他遲疑了一下。
這不是韓其會有的表情。
車子先去了醫院,好在她的手只是脫臼加外傷,沒有骨折這樣的情況,包紮清理後,基本已恢復了大概。只是背上的傷口有點麻煩,需要每天上藥。
韓其的傷在小腿上,她出來的時候他正在隔壁診治,看著他頭上殘留的傷,她看了一會,裡面的醫生低聲笑:「你女朋友來看你了。」
韓其立刻回頭看過去,看見是阮頌,眼裡有淡淡的光。剛剛走過來的阮頌接觸到他的目光,轉過了頭。
等三人都檢查完畢,裴有年想了想,向阮頌提議:「今晚我們請韓其去家裡吃飯吧。」剛剛的檢查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在今日要碰上宋加風時,韓其甩了方向盤,一般在這樣的情況下,司機都會本能保護自己這邊的位置,但韓其卻是將自己當成的盾牌,他的一根肋骨輕微骨裂,腿也受傷出血,而在這樣的劇痛中,剛剛連哼一聲都沒有哼。是個男人。
阮頌知道父親不是個喜歡欠人人情的人,而她也是,便點了點頭。
他得到了女兒的同意,立刻便給妻子打電話,電話那邊向來溫婉的妻子不明所以,裴有年不敢先說孩子遇險的事情,只走到另一邊言簡意賅說了韓其和他說的那些事情,末了補上一句其實我看他對裴裴用了心的,邱念聽見後頓了一下,回答了一個哼字,便沒有了下文。
等三人回到家中,邱念發現阮頌受傷又少不得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確認沒事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冷淡回應了一聲韓其的問候,便拉著阮頌坐到桌子前。
「看看今晚溫姐準備了什麼,都是你喜歡的。」
邱念現在眼睛視力很不好,現在家裡廚房的東西都安排了新的廚娘來做。
這位新廚娘手藝很不錯,會很多地方菜,特別是做得一手味道很棒的娘惹菜。
娘惹菜是馬國的一大特色,傳女不傳男,每個家族都有獨到的菜譜和秘方,準備一道菜最麻煩的便是不同的香料,最早的娘惹菜是大戶人家用來消磨冗長的時光的,臼磨緩緩的舂,一樣一樣的配料。
但現在開始系統化生產,特別是香料這些有了現成的產品後,倒是省了很多時間。
不過這個新廚娘卻是用的傳統辦法來做的。
各種各樣香料精心配比做成各種各樣的醬料,配合食物,調節出不同的味道。上菜的時候眾人齊齊坐好,每一樣菜都十分精緻,但細細看來,韓其卻覺得這些菜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每一樣菜上來,邱念都會報一次菜名,然後請大家品嘗,再重點問韓其味道如何。
第二樣菜上來,韓其便反應過來,這是當日韓家夜宴時阮頌曾經做過的一部分菜,還有一些菜是她在別的時候做過的——阮頌在廚藝上的天賦和分寸,同她的雕塑一樣出類拔萃。
他點頭:「味道很好。」
邱念聞言,笑了一下,沒說話。
等到最後一道菜上來以後,邱念向上菜的姑娘說了一句話,然後很快,她到後廚將剛剛忙碌完畢的溫廚娘叫了過來。
剛剛忙完這麼多菜,即使開著空調,溫廚娘頭上也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聽見邱念的要求,她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從頭到尾大概講了一些,果真是很繁雜很麻煩,單單就是小銀蝦做成的峇拉煎就足足要前後一道兩周,先處理撒鹽爆嗮去掉水分,反覆重複幾次後再手工碎掉,加上特質的胡椒粉,變初步做成了,而要味道更好,還要加上秘制的香粉,這又是一周的功夫。
而在這個過程中,必須嚴格確認好晾曬的時間和水分蒸發的程度。
阮頌聽著溫廚娘說到這裡,已經明白了母親想要說什麼。
這是十餘年阮頌曾經在學習和其他家務之餘主要做過的事。她的手才會那樣的粗糙,手心和指腹都結了細繭。
這些事高高在上的主人和韓其是從未留意過的,也不必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