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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看她餓壞了,又見她這窮酸模樣,有點疑心有沒有錢,她看了好幾眼,阮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錢,遞過去一瞬間老闆娘笑了笑目光也挪開了。
就在這時,只見小店後面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
說昨晚在春舞川古碼頭往西幾十里的地方發生了偷渡船爆炸。船上的人幾乎無一倖免。
阮頌的面卡在嘴裡,低著頭一時呆呆。
老闆娘看她似乎驚到模樣,不由跟著嘆氣,順便賣弄自己的消息渠道:「你說這些偷渡的圖什麼,這麼偷渡了出去也是□□工,一輩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誰把你怎麼樣也沒轍。好好的船怎麼就會炸了呢。我聽說是船上有個大盜,偷了好多珠寶,被其他人發現了,這才被——」
另外一個男人問:「大盜?都偷渡了能偷個啥?」
老闆娘有些得意:「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哇?我弟弟在南邁那邊警衛廳做事,說是南邁有個富豪家裡失竊,那賊偷了好些東西跑了,卻不知道怎麼跑到了這偷渡船上,這一下正好——」她一拍手,「一場空。」
男人咋舌問:「那珠寶找到了嗎?」
老闆娘撇嘴:「找到什麼啊,就找到個裝珍珠的袋子和幾顆珍珠。其他的說是掉到海里了——誰知道呢。」她用了一個你們都懂的眼色。
阮頌用力將嘴裡那口面咽下。
她盡力穩住聲音,問:「——是說那'賊'也死了?」
老闆娘嗯了一聲:「是吧,應該是吧。聽說半個南邁都驚動了,前半夜找的急得很,後半夜知道『賊』死了,一下全部都收工了。嗐,要不然我弟還真趕不上明天回來,明天我媽生日,我們說好了到時候要去……」
而其他的客人都在一個個議論到那裡去打撈剩下的珠寶的可能性。
嗡嗡嗡的議論聲中。
阮頌已經聽不進後面的話。所以,那些人是將蓮齊當成了她麼?
所以——
阮頌重新端著碗坐下,一手按在桌上,穩住微顫的手,另一隻手慢慢的,一根一根將剩下的面全部吃完,然後再一口一口喝湯,直到碗裡什麼都不剩了,這才放下筷子站起來。
~*
在屏山再靠前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還有個臨停的小站,叫懶泉站。站口設在整個縣的正南。
出了站,就能看到整個懶泉縣最新也是最長同時貫穿整個縣的長街。這長街上有這個小城最大的珠寶店和各類各樣的旅行社和玉石交易門市。
也是整個懶泉縣的門面。
懶泉縣不大,來來回回就只有這麼幾條街,連電力供應也是隔壁的縣份代為供應。由於曾經局勢不穩經濟更是一塌糊塗,直到最近幾年屏山穩定,連帶也稍稍帶動了懶泉的發展。
很多去屏山找事找料的小生意人,都會先來懶泉落腳。別看當地人收入不怎麼樣,但說起珠寶玉石來各個頭頭是道,漸漸變成隱形的貨品交易市場。
這也是阮頌選擇這裡的第二個原因,各種珠寶在這裡流通,再平常不過。
阮頌已經在懶泉住了三天。
這三天裡面,她出門的時候和任何一個當地人沒什麼區別。
露在外面微黑的皮膚,垂著頭一邊走一邊踢著石子,極短又亂的頭髮,眼睛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一切,整個懶泉一如既往的平靜,南邁的波動傳遞不到這裡。
她經過觀察,看中了最中間的一家門店,名叫疊翠的,這也是打聽的口碑最好的。
第四天中午,阮頌換了一身普通的男裝出門,帶上了眼鏡,沒有打傘。
毒辣辣的陽光下,間或能看到面上冒汗的外地人夾著小皮包一邊抱怨著軟軟有些融化的地面,一邊快走。
這時候,圍在長街街道旁邊的小孩子就會跑過去幾個,他們手上通常抱著一堆碧綠的葉子,看見那些衣著精緻的老闆就會嬉笑著將碧色的大樹葉扔在地上,讓那些老闆從上面走過,就跟鋪地似的。
他們一個一個樂此不疲,只為了某一個好心的有錢人能發發善心給他們幾塊錢。
阮頌從他們旁邊走過,孩子們沒有看她,她一身的寒酸不亞於他們,只有一個擠在外面的小女孩還是跑過來,將大葉子扔在她前面,那塊地上都曬軟了。
阮頌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那小女孩也笑了笑,叫了她一聲:「姐姐。」
阮頌笑:「你怎麼不叫哥哥。」
小女孩說:「可你就是姐姐。你眼睛和我姐姐一樣的。」
就在這時,那個小女孩臉上的笑突然停在臉上了,她咽了口口水,看著阮頌身後,阮頌回過頭,看見幾個人騎著摩托車過來,轟轟烈烈攪起一片煙雲。
最前面的人帶著頭盔,一身專業的防護夾克,轟隆隆的聲音如同開道的鳴笛,驚得小孩子們全部都早早跑到了道路兩旁,探頭去看。
小女孩小聲說:「肯定是山里來的。」
她說的山,自然就是指的是屏山。
阮頌聽見這兩個字頓時心裡一動,抬頭看去,只見為首的男人騎著摩托車停在長街街中間的門店口,伸手從側面的機車上扯下一隻獵物,隨手扔在地上,一邊走,一邊摘下頭盔,立刻有後面的跟班接了過去。
男人進了門,一邊將手套扯下來,拿在手上,推門進去的時候,他伸手將手套在迎上來的門店經理肩上隨意拍了拍,昂首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