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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頌看向他的眼睛裡不自覺帶了一絲同情。
只是一瞬,那張面無表情的俊美臉上,漆黑倨傲的眼睛看向她的眼神陡然變成了厭惡。
蓮齊拉了拉她的手,有些不安的加快了腳步。
~*
阮頌跟著她去痛痛快快先洗乾淨,淋浴間地上的黑水漸漸沖洗到透明,那些小傷口也都突然恢復了知覺,周身都很痛,她悄悄蹲下來,從壞掉的衣服衣擺最深處,摳出來一塊小小的玉墜子。這個玉墜子碎了一小半,是她一直有的,現在也是她唯一還有的屬於自己的東西。
等洗完出來用吹風吹乾了頭髮,蓮齊又將她將亂蓬蓬頭髮跟她一樣編成小辮子。找了一套舊衣服給阮頌穿上。只看她空蕩蕩的像個稻草人,臉瘦的幾乎只有半個巴掌大小。蓮齊又偷偷從廚房端來了小粥和吃剩下的點心,蹲在小凳子前面看她吃。
「真可愛,你吃東西真斯文。一點也不像野孩子。」
阮頌吹碗裡的粥:「是粥有點燙。」
「才不是呢。你沒見過那樣的孩子,就算是滾滾燙的粥和包子,也能一口一口呼嚕嚕吞下去。」蓮齊說,「阿頌,你是從哪裡來的?」
阮頌將記得的說了一點。
蓮齊聽著就跟大人一樣嘆息說:「我想你以前一定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你看你的牙齒,一顆壞的都沒有。哎,這都是命啊。」
她介紹自己:「我是晚娜夫人老家的遠房親戚,家裡爸媽都不在了,最開始我去了孤兒院,那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不知道,凡是八歲以上的孩子都得要做事掙自己的飯錢,課也根本沒有老師上。管教早上把我們送到蝦廠,和那些偷渡來的小勞工一起站在凳子上剝蝦,到了晚上再把我們接回去,哎,我的指甲都掉了,後來我偷偷跑回去,求我叔叔把我送過來做事的。」
阮頌微微瞪大了眼睛:「啊,孤兒院竟然——」她沒說後面的話,蓮齊也一下聯想到了。
「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就算不在這,那些人也只會把你送去孤兒院去,那裡太可怕了。你現在命好,被韓先生帶回來了。這裡至少吃的還是很好的對不對。」
小阮頌喝完最後一口粥,粥香甜可口,她舔了舔嘴唇,忍住還想喝的衝動。想起韓費凡說的關鍵人物:「那位真真小姐是誰呢?」
蓮齊很熱心介紹:「老爺以前結過一次婚,外面跪著的那位韓其小少爺——我們都叫他小七爺,就是以前那位夫人的。第二位夫人就是我們晚娜夫人,她和韓先生的女兒,就是真真小姐。」
阮頌對那位能決定她去留的真真小姐更感興趣,於是問:「蓮齊姐姐,真真小姐有什麼愛好,又有什麼東西是她討厭的?」
「真真小姐喜歡花——至於討厭?真真小姐最討厭那位小七爺。」
蓮齊壓低了聲音:「五年了。先頭那位夫人不死心,總想和老爺重歸於好,所以每周總有幾天,叫小七爺過來請老爺,每次,小七爺都在門口跪著,也不說話。……但,一次都沒成功過。哎,真可憐。」
阮頌再次想到那個少年,他緊抿的嘴唇和倨傲的目光。
可憐麼?
那樣的人,應該最不喜歡被人可憐吧。
第2章 色差一等,價差十倍
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韓費凡心情非常好。他這一次買的幾個原石,有四個都開出了上品好東西。
他將其中最好的送到了上面,得到一份幕後大老闆——大先生私人總廚親做的全席賞賜,從銀谷安排直升飛機送來,打開純金餐盤的時候,碧玉蓮葉托盤中的甜點露楚色澤艷麗,微微顫動,這是從宮廷傳出的美食,要做好又要新鮮頗為不易,充分說明了大先生對他上貢的滿意。
剩下的也會讓他賺了不少,足夠打通另一門新產業的資金壁壘鋪墊,
當下韓費凡就要安排再去寺廟裡還願塑金身,感謝佛祖庇護。
賭石這條路,眼力和運氣一半一半。
翡翠原石的山料和仔料不同。山料都是直接開採的,裂紋多,粗糙。
而一般用作賭石的仔料是卵石,這些原石覆蓋著原生皮或者風化皮,看不見裡面的東西。就算在科技發達的今天,也沒有有效的儀器能直接通過外殼去斷定裡面是寶貝還是廢料。
所有判斷只能通過外面的殼的情況,來推定。
很顯然,這一次的善心給韓費凡帶來了不一般的好運氣,除了一個冰種外,他竟然破天荒開出了兩個巨大的玻璃種,其中還有一個是上等的陽綠。
翡翠向來是色差一等,價差十倍、水多一分,銀增十兩。
這回韓費凡完全是滿載而歸。
他心情好,整個韓家宅子都是高興的。晚娜趁機又要了兩個包包。所有宅子的傭人們也得到了加餐。
蓮齊也去取了餐,回來的時候阮頌看她神色不太對。
追問之下,蓮齊才說明了緣由:「剛剛我去領餐聽見真真小姐和夫人在後院生氣,說她不想要你——」她擔心看阮頌,「如果她不想要你,那你怎麼辦呢?你這么小……把你送出去工作嗎?可你能做什麼呢?馬上要是真真小姐給老爺一說,恐怕今晚你都留不下——哎哎……」她唉聲嘆氣,是真心為小阿頌難受擔心。
阮頌沉默聽了好一會,忽然站起來,左右一看,她看到了柜子上一根廢舊的絲帶,走過去抓起就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