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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慈子孝熱氣騰騰的熱鬧氣氛就起來了。
人到中年總是會對子嗣有特別的感情。看著眼前的臉,到底是血濃於水啊。韓費凡有些動情,舉起酒杯為兒子祝酒,其他人也都舉了起來,晚娜舉起來又有些尷尬放回去一點,將將卡在一半。
「小七,過去是爸爸對你照顧不夠。以前爸爸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你不在身邊反而更好。現在不一樣了,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小七啊,我就你這一個兒子,我們韓家的族譜里你是我唯一的子嗣,你說,我這忙活一輩子,圖的是什麼呢,還不是都是給你、給我們韓家的嗎?你蘇叔叔,李伯伯、袁叔他們現在都正當時,你現在跟著他們好好學,以後一切都是你的」
韓其笑了笑。
推杯就盞的酒香飄了起來。
~*
阮頌回到廚房,長壽麵已經抻好,細細長長一根,一根就是一碗。
麵湯還在熬製,用金鉤、魷魚、海參、雞條等慢火煨湯,要足足熬上一個小時,一直到湯濃收味,再煮麵加湯,味道鮮美極了。
張姐已經知道了剛剛餐廳的事情,聽見阮頌突然說要去上個廁所,只當是她挨罵了難受。
便說自己幫她看著湯。
阮頌出了廚房,立刻跟上前面那兩個緩緩走出去的背影,一直走了好一會,眼看裴氏夫婦要出去了,阮頌忍不住快走幾步走到了後院的花叢里,踮著腳尖看過去。
他們來的匆匆,去得也匆匆,阮頌在後院的花叢向外看出去,那車燈亮起來,她有些悵然的看著那車啟動緩緩開了出去。
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悵然了一下。
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天上掛著一輪月亮,半圓的模樣。
茂密的園林如同一隻只怪獸。
阮頌輕輕摸自己接熱帕和紙巾時候觸碰過裴夫人的手,輕輕抿了抿嘴。
一個微小到近乎荒唐的妄想冒出來,要是她是自己媽媽,那該多好啊。
這麼溫柔一個女人,誰不想她是自己媽媽呢。
夜色一起來,空氣中的水汽就起來了,草坪上也掛了水珠。南邁是沒有冬天的,一年到頭也不會覺得寒冷。但隨著四周安靜,站在這裡,如同站在荒無人煙的墓地,她捏著自己的手指尖,只覺那寒意就像當年渾噩間在北地屏山上的風刀一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哎呀,這可是冷到了嗎?我的小阿頌。」
這個聲音只需要聽到第一個字就知道是誰,阮頌猛然轉身。
果真是韓費揚。
他穿著得體的衣服,長褲遮住了跛腳,裝模作樣帶著袖扣和手錶,頭髮都梳理得整齊體面,那張臉一眼看去也算得上英俊。
但這樣一個人,她看在眼裡,就覺得無端厭惡。
厭惡他身上奇怪的混合著香水的味道,厭惡他的酒味,厭惡他的眼神,厭惡他說話之前總是緩緩勾起嘴唇笑,還有那總是陰陽怪氣又輕佻的口氣。
韓費揚歪頭看阮頌,輕輕嘖了一聲:「真沒想到我哥哥家有這樣一根好苗子。」
阮頌蹙眉向後退了一步要走,他立刻側身擋住她的去路,阮頌再動,他笑嘻嘻再擋住。
「別怕啊。我是來幫你的,又不是來害你的。」
阮頌抬頭看他,他又露出那讓人討厭的笑:「嚴霜單打獨根兒草。你看你孤零零的在這裡,沒人疼沒人愛。我今天瞧你手上的傷啊,可是吃苦了?那位……那是個容不得人的,現在只是打,再兩年,要是我哥哥看上你了,再狠的事她也做得出來哦。」
他竭力做出可靠的樣子來,循循善誘:「阿頌,你看看你天天灰頭土臉做得這些什麼事啊,你要是跟著我,我一不會讓你做這些髒活累活,二會每月都給錢,讓你痛痛快快的過日子,就算有一日真的合不來,你要去,我也同意。對了,你之前認識在這裡的那個蓮齊吧,她原來跟過我,現在出去嫁人了,拿了一筆錢,丈夫對她又很好。——真是什麼都沒落下,可不比在這裡熬著好多了。」
阮頌:「蓮齊?」
韓費揚笑:「你也認識對不對?你認識就更好了。改天你大可親自去問問她,她就在烏林區——」他說著忽然聲音低下去,伸手上來就想要摸阮頌的臉,阮頌一偏頭躲開了,退了一大步。
韓費揚微微蹙眉,再伸手,阮頌轉身就跑,韓費揚抓住了她的頭髮,阮頌吃疼一聲,沉聲道:「你這樣我就要叫人了。」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泄露了心底的恐懼
韓費揚頓時笑起來:「好啊,你叫啊。你要是叫——」他壓低了聲音,躍躍欲試,鮮廉寡恥,「我就撕爛你的衣裳,正好叫所有人看一看,看你怎麼做人?我大哥還能為了你一個小丫頭怎麼樣我不成?」他話這麼說著,但另一隻手立刻捂住了阮頌的嘴巴,想把她拖過來。
阮頌幾乎全身都像被火燙了一下,她嗚嗚使勁掙紮起來,頭皮好像快要扯下來一樣。最後一刻,阮頌用盡了力氣,想用力一腳跺在韓費揚的腳背上,但韓費揚更快——他伸出了手,預備像惡鬼一樣抱住她。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二叔在這裡幹什麼呢?」
不知何時出現的韓其站在不遠處,他手裡懶懶拎著一根不知道哪裡來的高爾夫球桿,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那臉上的表情一定不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