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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她忽然感到了身後有人,是齊霄。
齊霄就站在她身後很近的地方,順著她的目光看那花,他比她實在高很多,而且挺拔強悍,所以只是站在身後,便覺得身後仿佛有一面發熱的火牆,這是和韓其完全不同的存在,韓其的手總是微涼,連同他的氣息,都是溫文而又克製冰冷的。
齊霄看了一眼那花,明知故問問:「看什麼呢。」
阮頌移開了目光,迴轉身的時候很自然移開了一步距離,說:「沒什麼,就是覺得這花長得還挺好看的。」
她看他肩上的傷都清理過了,但露出上面紅色的傷痕很是糟糕,不由眉頭微蹙:「你的傷需要包紮上藥。」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齊霄並不以為意:「沒關係,最晚今天下午阿里奧他們就會找過來。」他眨了眨眼睛,「來的路上我留了專門的標記。」
難怪他一直這麼不擔心的樣子,阮頌聞言頓時也微微鬆了口氣,稍微松下來,才覺得腹中空空,幾乎一晚上加上大半天沒吃東西,早就餓了,剛才喝了水,胃裡現在更覺得空了。
三個人現在一個孩子一個傷員,找吃的的任務自然只能她來。
但在這林中去找吃的,說實話,阮頌心裡也有些發憷,蟲還好些,特別是蛇。不過重餓之下必有勇士,她硬著頭皮拿了棍子,努力做出很淡定的樣子,想起剛剛來的路上似乎有棵芭蕉樹,要是能有成熟的,可以勉強摘些抵擋一下。
阮頌將想法跟齊霄說了,他想了想,又將身上唯一一把小匕首取了出來:「這個你拿著用吧,可以防身,注意先打草,再走,沿著剛剛的路,這裡蛇避草很多,應該沒有蛇。」
阮頌接過匕首,發現這可不是一般的匕首,只看匕首手把上面鑲嵌的寶石,不由一聲感嘆:「竟然是粉鑽嵌玉?」一般來說,玉的強度比鑽低很多,兩者風格更不相同,但這一份碧色蓮葉紅色蓮瓣鑲嵌卻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感。
只是從材料的昂貴程度上看便足夠驚人,更不要說這把小匕首的設計和用料,鋒利的刀刃,剝皮切骨如砍瓜切菜。
阮頌看了一會:「真是個好東西。」然後她點了點頭,又讓阿素好好照看一下齊霄,這就去了。
阿頌走了一會,齊霄也跟著站了起來,阿素見狀連忙也跟著站起來,以為他也要走。
卻看著齊霄並不是要離開,而是走到了剛剛阿頌站立的那棵樹下。
他站在那看了一會,然後緩緩走過去,伸手扶住樹幹,開始慢慢向上爬。
阿素啊了一聲,頓時明白齊霄想要做什麼,她想要叫,卻不敢叫。
爬樹本來就是極為耗費體力的,只是這一動,齊霄的腿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他卻似乎毫無察覺,此時的男人,一改之前的虛弱,雖然受傷,但在大樹上仍然敏捷矯健。
他看上了枝頭最前面那一朵紅花。嬌艷明麗,將開未開。
阿素舔了舔嘴唇,緊張看著齊霄,到底忍不住:「大哥哥……你小心。」
齊霄沒有理她,而是一點一點向前,小心翼翼,但那前面的樹枝到底太細了,他的體重並不能承受,他走到一半不得不停了下來,下意識想要掏匕首割斷樹枝,一伸手才想起匕首已經給了阮頌。
沒關係,他看了一會,確定了角度和位置,忽然縱身一跳,一手按住了那樹枝,一個下垂——那樹枝咯吱一聲斷了,齊霄也跟著掉了下去,砸在了水裡,但他另一隻手上準確握住了樹枝那邊的藤蔓,那一朵漂亮的紅花正完好無損結在藤蔓上。
他站在水裡摘下了花,很隨意拿在手中看了看:「還算漂亮。」
然後他便將那花連帶下面一點根莖放在了坐的旁邊的小水坑裡。
阿素緊張看著他的腿,齊霄腿上的傷口再度裂開了,淡淡的血痕順著褲擺流到了水裡,又被沖走,應該很疼吧,但他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
阿素看看他,又看看阮頌倆開的方向,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也跟著找了個位置坐著等阮頌。
但是沒想到等了好久,阮頌也沒有回來,阿素早已經靠坐在樹葉上睡著了。
開始的時候齊霄還安靜靠做在石頭上,但等他從微昧的狀態醒來時,阮頌還沒有回來。
齊霄的神色就開始漸漸變了。
他想起了阮頌走之前拿到那匕首時面上的驚艷,看見那鑽石玉蓮時的驚訝,她是知道這把匕首的價值的,沒有人不喜歡財富,他想起了阮頌用來做交易的上好珍珠,還有之前被他放在一邊的情況匯報:阮頌之所以離開韓其,是因為韓其即將聯姻,而新婦是個很精於算計的女人,曾經在宴會上當面給阮頌難堪,她不可能從那裡在得到好處,阮頌走的那晚南邁警視廳接到報警說的是大盜偷走了巨額財富。
是啊,沒有人不愛錢。
在屏山的那些人活著或者留下,沒有人不是為了錢。
所以,在那樣一把價值連城的匕首面前,會心動並丟下他這個累贅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
齊霄想到這裡,忽然笑了一聲,他的聲音很低,但懶懶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戾氣:「早知道這樣就可以,我也不用這麼麻煩的。」早知道這樣,不必陪她玩這麼久遊戲的。
他站了起來,彎腰撈起那花,手指微動,花瞬間被揉碎,花瓣落在水池裡面,很快又被水流帶走,什麼都沒留下。然後,他將剩下的花莖和花蕊也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