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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其哼了一聲:「做個人吧。人家還沒成年。」頓了一句,「還差一個月。」
宋加洛促狹:「南邁十七便可婚嫁,你現在動手,也是人。」
正好裡面的醫生走出來,大概的外傷清理都做完了,韓其見狀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半開的房間門,走進去,是冷色調的寬闊空間,額頭和手臂裹了紗布的少女躺在深藍的被窩裡,顯得小小的一隻。
她聽見這邊動靜,轉過頭來,看到了他。
韓其目光定定看過去,好整以暇,並不說話,在經歷了這一場夜雨後,他現在耐心等待她的回答和表態。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阮頌忽然抿了抿唇,露出非常溫柔的笑意。
韓其的指尖微松。
那笑容是很美的。
但是和過去在韓家老宅見到他時客氣甚至有時帶著淡淡敷衍的笑容不太一樣。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好像一夜之間,她忽然長大了。
韓其看著她,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他才移開目光點了點頭。
這才注意到醫生一直在旁邊說話,說阮頌的整體情況,有可能有輕微的腦震盪,還有兩處做了縫針,她很勇敢什麼的。
韓其再看向阮頌,她的唇瓣蒼白,顯然疲累到了極點,護士處理好了外傷,現開始為她墊高枕頭,一點一點吹乾她的長髮,方便她休息。
低低的吹風聲音響起,少女的小半張臉掩蓋在半松的頭髮下,肩頭和鎖骨上的淤青明顯,他一時說不清是煩躁還是什麼情緒,突然轉身走了出去。
電話里宋加洛還在說什麼,韓其哼了一聲:「你真囉嗦。」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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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加洛下了跑步機,隨手接過旁邊教練遞過來的新毛巾,在臉上擦了一擦,不抱什麼希望的問:「欸,小雒,我記得,你是華-國留學生對吧。你知道那句話嗎?『天予不取,反,反什麼來著——』」
兼職教練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是的。」宋加洛點頭。
帥氣的教練笑著回答:「意思是說,上天賜予的東西,要是不接受,反而會受到懲罰。」
宋加洛不由歪頭輕笑一聲,明明就是處心積慮算計來的,這個韓其還非胡扯一句天賜,他搖了搖頭:「這個小七……」話音未落,他忽然怔怔,韓其何時是會胡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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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頌足足在床上休息了兩天才能下床來,這兩天,她幾乎沒有動,該吃藥換藥就吃藥換藥,乖巧安靜極了。
醒來就長時間安靜看著窗外,看那明媚的朝陽一路西去。
因為配合和年輕,她的情況很好,幾處外傷都癒合了,額頭的和肩膀的淤傷發了出來,青紫一片,看著嚴重,實際已緩和很多。
第三天,在她的要求下,只留下了一位護士幫助換藥,也可以在二樓隨便走走了,她一出門,就先得了那狗子的喜歡。
本來家裡那隻魯克,時不時探頭探腦,一副我們很熟你忘了嗎的表情。
現在但凡阮頌只要一招手,它立刻搖頭擺尾晃悠過去。
過去不多久,就坐在地上,看一眼阮頌旁邊柜子上的碗碟再看一眼她,再看一眼碟子再看一眼她。心思明火執仗、昭然若揭。
那碟子裡都每日換著新鮮的點心,味道的確很不錯。
韓其也住在陳家老宅,這兩日愈發忙,大概是那雨夜後面的收尾事項很多,他回來也是偶爾待一下,很少上樓來,或者見她也只是點了個頭,便自顧去了。
只一天晚上,阮頌睡到半夜,忽然察覺房間裡有人,她神經一瞬繃緊,動也不敢動。隔了很久,假裝翻身,轉向窗戶那邊,從模糊的倒影中看到了韓其的身影。
他站在床位,手裡拎著一串很長的東西,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阮頌有一瞬,屏住了呼吸……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竟然這麼僵持著再度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她在床頭看到了一串很漂亮的海珠項鍊,就放在床頭的一張帕子上,海珠顆顆圓潤飽滿,帶著瑩潤的光,帶上去繞兩圈,正好遮住鎖骨和脖上的一抹傷。
阮頌摸著那項鍊,指尖微動。
這日下午,宅子裡的人都去了,阮頌因為昨晚沒睡好,午睡又早了點,提前從午睡中醒來,魯克和韓其都不在。東姐也沒在。家裡安靜極了。
外面陽光正好,她換了拖鞋緩緩走下樓去,幾日沒下地,只覺得渾身輕飄飄。
照看的護士跟在她身後,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走一走。
陽光照在身上,還有蒼白的手背上,帶著熱烈的暖意,亮晶晶的,讓人情緒也變得溫軟起來,她又背過身來,曬了曬後背,只仍覺得手心發冷。
客廳裡面的電話突兀響起來,沒有人接,她驚了一下,轉頭看電話,鈴聲一陣一陣,響了很久,停了下來。
但很快,又響了起來。
阮頌想了想,走到電話旁。
座機仍在響個不停,好像這裡的人不接,就會一直響下去。
阮頌伸手按住了話筒,然後接了過來,話筒那邊的人好像愣了一下,沒想到突然接了。
阮頌:「喂,您好,這裡是陳宅。」
話筒對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哦,是你啊,阿頌。」
阮頌手指尖一瞬冰涼,她以為可能會是韓其,卻沒想到對面的人會是韓費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