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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其的手還在水中,他轉過頭來,看著伸出手來的阮頌,就在他將要張嘴的時候,阮頌的手停下了,她微微一笑,叉子插著花式酥遞向他手的位置,停下。
是客氣而又狡黠的做法。
「小七爺,您試試。」
韓其忽然懶洋洋笑了一下,他一手按在水龍頭上,另一隻濕漉漉的手伸出來,直接握住了阮頌的手,然後就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低頭咬了一口花式酥。
他手上微涼的水順著她的滑落滑向手腕,又順著手腕滑落到手臂。
那水是微涼的,但他的手卻是滾熱的。
他吃完了那塊花式酥,鬆開了她的手,評價道:「味道的確不錯。」
~*
外面的大廳,一群人為著最後剩下的幾塊點心相互折磨。
男人對於勝負欲和爭奪總是充滿好勝心的。
「別搶了。國文課不是有什麼詩嗎?不如來背詩詞,誰背的一首誰就吃一塊。」
丁文山一下活了過來:「我會詠鵝。」
小差:「我會靜夜思。」
……
最後剩下的是剛剛拿韓其手機的年輕人,他在這一群人衣著上格格不入,但他卻是裡面書卷氣息最濃的,他便慢聲背起了長恨歌。
這樣的長詩,他一一背來,作為南邁本地人,華語便帶著一種特有的既短促又拖長的音調,背詩起來,倒也相當益彰。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
那瓦在一旁忽想到什麼似的笑:「我看是韓家有女初長成——」他說了一半忽意識到這個玩笑有些輕浮,生生頓住,小心回頭,眾人也都餘光看了韓其一眼。
年輕人清揚的吟誦中。
只看韓其站在半人高的料理台前,看著前面阮頌微卷的黑髮小小的手用力搬著烤盤和工具出神,又像是在聽著旁邊沒有盡頭的水流聲,神思早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去。
丁文山忽然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再無任何可能了,他最後長出了一口氣:「挺配。」。
他想起很早之前聽過的。
「如果只是喜歡一個女人漂亮的臉,喜歡窈窕的身姿,那就跟喜歡車和狗一樣,過一段時間,膩了,忘了,沒有了就沒有了。但要是是喜歡種心疼一個人,那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故事了。」
第21章 片刻,幾乎有些狼狽的轉……
咖啡屋外是無盡的蟬鳴,聲聲句句,裹著屋內的特製吊扇,晃悠出一個仿佛沒有盡頭的夏。
阮頌的手上還帶著水。
風將上面的水漬吹乾,微微涼。
韓其一邊扯了一張紙擦手一邊狀似隨意問:「今天怎麼遲到這麼久?」
阮頌立刻清醒了過來,搖搖頭,讓自己不去想那些無聊而又不可能的事。
她踟躕了一下:「公交車過來的話,有很長一段路沒有站台,走過來用了點時間。」
她等著韓其問話,要是他說怎麼不打車,就說她沒錢,也沒有工資,然後就順理成章提到了錢的事情。
要是他說那的確有點遠,就說要是能打車下回肯定不會遲到,然後順利接入沒有錢的事。
誰知道韓其聽了道:「那下回提前出發。」
阮頌:……
「其實,我也可以早點的,主要是路上花的時間太長了,要是能——」她強行切開話題,儘量自然進入正題。
但在韓其那雙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裡,她說著說著,不知為什麼就開始忍不住心虛,頭也微微低下了幾分,他的鞋子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這時,那邊的詩詞已經結束了,達到了今日目的的眾人也累了,沒有得到一口花式酥的魯克吭哧流著口水跑了過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阮頌伸手揪了自己一下。
韓其擦乾了手,舉起手來,警告魯克:「不許舔。」
魯克口水流的更多了,然後跳來跳去,韓其只得將它引了出去。
一人一狗走了出去,阮頌連忙也跟著走了出去,見到外面開始收場,心裡暗暗著急,這麼好的機會,下回再能找到這麼好單獨相處氛圍合適他心情又好的機會可不一定了。
她亦步亦趨跟在韓其身後,很快,其他人也看出些許端倪來,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開始準備上車騰籠換場子。
韓其走在他們中間,很快上了車。
她眼睜睜看著他上了車,車門關上。
車輛啟動,一輛兩輛都啟動了。
阮頌輕輕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車窗忽然搖了下來。
裡面是韓其,抬眸看她:「上車。」
阮頌微微一愣。
韓其道:「你剛剛不是說過來路上花的時間很長嗎?坐車回去吧。」
阮頌定了定神,去取了書包走過去,她拉開副駕駛的門,魯克轉頭吐著舌頭看著她。
阮頌轉頭坐進了后座。
韓其伸手從車載冰箱取出一瓶飲料,打開了遞給她,阮頌微微一愣,立刻雙手接過來:「謝謝小七爺。」飲料氣息瀰漫開來,帶著淡淡的蜜桃氣泡味,有很淡的酒精味。
「驅暑的。」他說,然後自己也拿了一瓶。
阮頌禮貌性喝了一口,意外的很好喝,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清爽涼快,有酒味,又混著汽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