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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籬並不打擾,等著兩個老人討論結束。兩個人很溫馨,生活瑣碎細細聊天,她想等她和徐策也七十歲的時候也會這樣,可能會囉嗦,但是會好好聊天,徐策耐心很好,應該可以忍耐她的急躁脾氣。
老人聊完回頭看到她,外婆笑眯眯問:「準備好了?」
東籬笑笑,老爺子也笑起來,說:「去年這會兒,詹呈還說今年來看我。」
東籬不知道孫詹呈和老爺子關係這麼好。所以不敢隨意接話,徐策倒是出來聽見了,說:「我爸這段時間還在忙,等到十月的時候就徹底閒了,到時候他一定會來看你。」
老爺子也笑,問:「他這個人,固執的很。讓他忙完了再說吧。」
四個人實在熱鬧不起來,只是偶爾聊幾句。外婆是個話少的人,不太愛揪著晚輩問東問西,東籬原本怕他們打聽孩子,見沒人問起,知道老人開明不會催他們了。山上的午後挺涼爽,房間裡很涼快,東籬很久都沒有午睡的習慣了,大夏天外面曬得厲害,她坐在廊檐下,徐策催了倆老人去午睡後回來見她坐著發呆,問:「法院那邊不順利?」
東籬搖頭,徐策問:「那怎麼了?」
東籬還是搖頭。
徐策伸手拉起她,自己坐在搖椅上,拉著她坐在他腿上,問:「那怎麼了?」
東籬嘟囔:「有點累,操心的太多。你都不會讓我回家呆著。」
徐策笑起來:「原來小徐太太嫌我不體貼。」
東籬只是和他說說,她不是個不適合多愁善感的人,開庭時她會出席,到時候和葉麗雯對立,雙方律師會據理力爭,她能舉證的屈指可數。沒人會想到曾經以為的最親的親人,有一天會成這番模樣。
徐策問:「想不想開庭之前見她一面?」
東籬搖頭,「我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你知道的。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就該知道,我其實很冷漠的。」
徐策悶笑,「你終於想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了?」
東籬不確定以前哪裡見過他,「沒有,方經理那時候應該說起過你,但是我沒有印象。」
徐策語節。
兩個老人生活極具規律,嚴謹而有順序。東籬邀請他們回華庭家園住幾天,他們都拒絕,下午徐策的電話一直響,他閒一天的代價是要出差一趟。而她早關了手機,這一天都不想談起工作。
兩個老人見徐策接電話,問東籬:「忙就趕緊回去吧,我們都好好的,不要操心我們。」
東籬不知道怎麼和老人說話聽起來像個親昵的小輩,只好笑笑一邊等著徐策回來。徐策進來就看到東籬眼巴巴看他,外婆進廚房翻了給他們準備好的熟食,出來說:「別耗在這裡,有事就趕快去忙吧,有時間來吃頓飯就好了,廖姨做了好多吃的,我給你們準備好,你們那回去吧。」
外公也囑咐:「有什麼拿不準的多和你爸聊聊。」
徐策如實應聲。
兩個人老人站在門口送他們,東籬想起去年夏天,她和徐策惱了彆扭,回去的時候也是在這裡,她抱了外婆,她想起來笑著俯身抱外婆,笑說:「我們有時間回來吃飯。你們回去吧。」
外婆輕拍她的背笑著應聲。
讓她心裡尤為溫暖。
回去的路上東籬開了手機,未接電話和未讀簡訊一下全湧進來,方書明的和朱兆林,還有幾個陳蔚榮的。
東籬一一回過去,陳蔚榮接了電話就問:「你現在在哪裡?」
東籬答:「在家裡。」
陳蔚榮聽起來有些急,問:「你為什麼自作主張要告葉麗雯?這是說告就能告的嗎?」
東籬心裡一啖,反問:「我為什麼不能?」
陳蔚榮大概覺察自己語氣急了,退了一步,「你現在有時間回家來一趟,我們細說。」
東籬覺得心裡失望,問:「你從哪裡知道我要告她的?陳苓說的吧。陳董,這是我的私事,我不建議你們教我。」
陳蔚榮被她說的語塞,悶了半天才說:「這事鬧出來對你沒有好處,你圖什麼?榮恆也擔不起這樣的新聞。」
東籬不想和他討論這些,乾脆說:「這事於我的意義大家心知肚明,我只要一個解釋,要一個真相。其他的都是其次。再沒什麼事的話,就這樣吧,您還是好好養身體吧,至親至疏,於我都一樣,我不強求。也不會嫉妒陳苓。你們到此為止,我再不接受任何試探。」
她早該想到何茗瑜的妥協是她成為榮恆的董事,陳苓畢竟是他女兒,親疏遠近,一眼能看穿。陳苓和他吵得差點要了他的命,他都瞞住了何茗瑜,足見他有多疼陳苓。這樣想想確實可笑。期望不大,卻難免失望。
她掛了電話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和徐策說:「你是不是知道?所以才鼓勵我經營榮恆?」問完自己又笑了,「你肯定知道,陳蔚榮當初可是選了你做乘龍快婿。他疼陳苓是出了名的。怎麼可能就此不管了。倒是何茗瑜可憐,被左騙右騙。也可能她自己知道,自己也捨不得陳苓。要這麼說的話,就我一個是外人。」
徐策隱約知道,他停了車,拉著東籬站在馬路上,下山的路上沒人,馬路兩頭都看不到盡頭。他抱著東籬站在路中央,和她說:「你是我的家人,你於我的意義太過深重。不只是愛人,你知道嗎?我從來沒和你說過我愛你。東籬,我原本也不信這世上會有讓我不再孤單的人,後來遇見你,我就信了,這世上真的有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