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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奶奶就死了,由於爺爺和奶奶是分房睡的,奶奶的死是我們家的保姆張媽發現的,張媽做好了早餐,去喊奶奶吃飯的時候,發現奶奶已經死在了床上,全身蜷縮成了一團,一雙眼睛突凸著,面色蒼白如紙,手裡還抓著半塊沒吃完的蘋果。
全家亂成了一團。
第二天,爸爸紅著眼圈拿回來一張化驗單,說是那半塊蘋果上有四亞甲基二碸四氨,也叫耗子藥,那半塊蘋果,本來是用來藥耗子的,可能是奶奶半夜想吃水果了,摸起來給吃了。
那天,大家都哭的稀哩嘩啦,只有爺爺沒哭,只是一下子好象蒼老了十歲。
從那以後,我又很長一段時間,不再說話。
第三節 天生烏鴉嘴(3)
姐姐雖然比我大了六歲,可生日卻整整比我晚了六個月,一直到姐姐十二周歲生日那天,我才又說了一句話。
那天家中來了不少人,其中就有舅舅家六歲的小表弟,叫方天寶,跟我同歲,比我小三個多月,他過來拉我玩的時候,我清楚的喊出了一聲:“天寶。”
爸爸特意從大酒店請了個廚師回家,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等到大人們開始吃喝的時候,我們小孩子已經早就偷吃飽了。
於是,我、姐姐、表弟和另外一個親戚家和我們年齡相仿的孩子一起,溜到後院中捉迷藏,猜石頭剪刀布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笨笨的伸出了五個手指頭,而他們,全部都是剪刀,我只好乖乖的轉過身去,並且老實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一直等聽到姐姐喊:“好了,可以找了!”我才轉過頭來,興奮的睜大眼睛,努力的尋找著,希望能找到哪個倒霉蛋來代替我的位置。
可是,花叢里,雕塑像後面,牆角處,每一個我能想像得到的地方,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半個小時後,我終於放棄了,吹響了哨子。
哨子是姐姐和我約好了的,姐姐知道我不會說話,特地給我準備了個哨子,只要我一吹哨子,就代表我認輸了。
姐姐帶著親戚家的那個孩子一起從雕塑像後面轉了出來,原來他們一直都藏在那裡,只不過我過去的時候,他們就轉到另一邊,圍著雕塑像不停的轉,如此簡單而已。
但是,那個六歲的小表弟,卻一直沒有出來,姐姐甚至威脅般喊著說,再不出來就不帶他玩了,也不見他露頭。
又過了半個時辰,依舊不見小表弟出來,我們這才慌了,急忙跑回客廳告訴大人們。
當大人們把小表弟的屍體從我家後院那個大大的游泳池裡撈上來的時候,舅媽頓時昏了過去。
當時我就在旁邊,小表弟那慘白的臉正對著我,一雙大大的眼睛裡,好象充滿了驚慌、恐懼和不解。
第四節 天生烏鴉嘴(4)
從那以後,我又開始不再說話,而且爸爸媽媽都開始教導我,讓我不要亂說話,還有一些人總是在經過我家的別墅前的時候,對著我家指指點點的,甚至連我還沒有出世就在我家做保姆的張媽,也堅持要辭職,辭職理由竟然是不想哪天忽然聽到我喊出“張媽”兩個字。
張媽一走,剩下的幾個傭人,沒有一個肯留下來的,兩天後,我們家只剩下我們自己一家人。以前那些經常來走動的,自稱是我們家親戚其實連爸爸都不認識的人們,現在也都不在出現了,偌大的別墅,猛的一下冷清了下來。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喊出了“奶奶”和“天寶”兩句話,雖然很短,加一起只有四個字,可造成的震撼,比一般人做的四十件事加在一起的震撼都多。
所以我不再說話,也很少有人敢和我說話,甚至我的父母。
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們都怕我,怕我喊出他們的名字。
只有爺爺,每天都會笑呵呵的抱著我,一句又一句的教著我念“爺爺,爺爺。”我從來不回應一聲,其實這句“爺爺”,在爺爺教了我十來遍的時候,我就會了,可我不敢說,我害怕我說出這句“爺爺”後,爺爺就會象奶奶和天寶一樣,永遠的離開我。
我不知道,如果爺爺也離開了我,還有誰會再搭理我,我不願意冒這個險,也不敢冒這個險。
姐姐也會偶爾對我說上幾句話,可每次被媽媽發現了,都會被媽媽惶恐的拉走,然後嚴厲的訓呵一番,好象我真的是瘟神一樣。但我不怪媽媽,因為媽媽雖然不讓姐姐和我說話,但每次看我的眼神,都依舊向以前一樣,充滿了憐愛。
不過,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明明可以說話,卻不敢說話的我,是多麼的孤寂。
我每天除了和爺爺呆在一起外,都自己一個人的靜靜的呆在屋子裡,抱著心愛的布娃娃,在心裡默念:“娃娃,娃娃,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一說話就會死人?你能不能幫幫我?我不想身邊的人離開我!”可布娃娃好象也害怕我了,從來不搭理我,只是睜著那雙蔚藍色的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我。
其實,我是不會喊它名字的,雖然我給它起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藍藍,它已經是我最大的精神寄託,我可不想哪天一覺醒來就再也見不到它了。
這種狀態,一直維持了一個多月。
第五節 天生烏鴉嘴(5)
一直到有一天,已經快八十歲的爺爺,從房間內出來吃飯的時候,忽然毫無徵兆的摔了一跤,我驚的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大聲喊道:“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