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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主:「……」
嚴箏:「實不相瞞,腰確實有點受不住了,可以麻煩您的翻譯過來幫我把床放平嗎,因為骨頭和皮肉創口都沒怎麼長合,我現在還不太能久坐,失禮了。」
「放肆!霍華德先生坐著同你說話,你還想躺平了回答嗎?」嚴箏這話一出,那個確實不僅僅是翻譯的男人立刻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來,合體西裝下是訓練痕跡明顯的精壯身材,一雙有力的手仿佛只要輕輕放在少年細弱的脖頸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他到底不能違背老家主的命令行事,因此也看穿了這點的嚴箏非但半點驚慌都沒,還又用平和的語氣對他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訴求:「調節床角度的扶手在右側床下,向後掰就好,麻煩您了……我以為霍華德先生選擇這個時間來見我,會對我的情況有所心理準備,剛才您幫忙翻譯病歷的時候應該也看到了,醫生的確不建議我坐太久,說會壓迫到更多神經,影響後期恢復。」
「你!」翻譯既不能當真自作主張將他如何,也不甘心任憑他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殘廢小子差遣,只能下意識地看向老家主,詢問他的意思。
「還影響後期恢復,說的好像你恢復好就能再站起來一樣。」老家主與嚴箏的視線交匯片刻,言語間雖輕蔑不減,到底還是讓翻譯去放床,「據說你讓蘇珊娜在社交媒體上公開表明態度,宣稱往後還打算繼續當偶像,也不打算退出娛樂圈,怎麼,想用這種方式轉移仇家的視線,等里昂幫你把步入歐洲上流社會的路鋪平?你覺得如此異想天開的藉口會有人信嗎?」
老家主這番話基於的是他自己對於嚴箏一系列做法的理解,以為嚴箏是怵了,取得里昂的認可後便想坐享其成,而一個一門心思躺在豪門功勞簿上從此毫無作為的人勢必不值得他們霍華德家破例,冒著被其他家族恥笑的風險招他入贅。
不料嚴箏依舊不見半點被戳破心思的驚慌,哪怕礙於傷勢原因說話的氣息不足,偏偏沒讓話音中的鎮靜平和和不卑不亢散去:「我想您大概誤會了什麼,不退團不退圈只是我未來的事業規劃,是否異想天開兩說,但不是任何事情的藉口。」
「里昂為了讓你少遭質疑,連我們家族的信物都準備提前交給你了,明知順勢坐穩蘇珊娜丈夫的位置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你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殘廢會選擇回不可能有你容身之所的娛樂圈?」老家主幾乎被他「胡言亂語」的詭辯氣笑了,「你要不先整理下思路?或者乾脆等里昂過來,看他能幫你想出什麼說服我接受蘇珊娜嫁給你的理由?」
「我的思路很清晰,娛樂圈還有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也要試過才知道。」嚴箏此時平躺在床上,他看不見老家主的表情,一字一句卻精準回擊了老家主的質疑,「是站著還是坐著,我不認為我想做的事情會受到影響,就像無論您是否接受姍姍嫁給我,其實也不太能影響很多人已經將我作為姍姍的丈夫看待了,不是嗎?」
「你這小子,是在對我示威嗎?」老家主想到自己手裡最後的權力正是在嚴箏的運作下才完全過渡給里昂的,冷哼一聲,「我勸你最好不要仗著里昂欣賞你就太有恃無恐,哪怕我現在確實沒什麼插手家族決策的資本,但想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
「您是想製造點『意外』讓我從您家消失嗎?」嚴箏平靜地問。
「你這副身體,出點『意外』又不奇怪,我是里昂的父親,是蘇珊娜的爺爺,但凡和今天一樣先下手為強,他們事後再捶胸頓足也只能認命,還能把我怎麼樣不成?」老家主對翻譯使了個眼色,翻譯立刻會意,離嚴箏的病床又近了幾分,無形地傳遞出壓迫感。
但當翻譯低頭看向嚴箏的臉,仍然沒能從少年溫潤的眉眼中瞧出一絲絲緊張和無措的情緒,面對極有可能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性命威脅,他甚至還輕輕笑了。
「姍姍會很難過的,她大概再也遇不到一個這麼喜歡的人了……這也沒關係嗎?」嚴箏慢慢呼出一口氣,他現在也看不到牆上的掛鍾了,不過得益於之前被安東尼關在地下室的數秒經歷,他對時間流逝的判斷極其精準,想到外面里昂和祁嵐應該已經趕到,留給他單獨應對老家主的時間不多,索性一語道破了老家主的真實想法,「您不用嚇唬我,我知道您不會這麼做的,對了,您剛才是不是提到我是因為爸的賞識才有恃無恐?我現在可以給您一個確定的答案,不是的。」
「當然我也不是不在乎我這條命……」嚴箏說完這段不短的話後稍作停頓,喘息一下緩去胸腔的疲憊感,繼而才趕在老家主就他的行徑動機做出評斷前開口,「我過去是不太在乎生死,只要能給姍姍帶來一點好處,都不介意拿命去賭……不過現在不會了,意識到於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我活著,我就變得挺怕死了。」
「至於您所謂有恃無恐的理由……」嚴箏沉吟片刻,說道,「認為您足夠寵愛姍姍,此番前來對我沒有特別大的惡意,更不會對我做什麼,算嗎?」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想給你一個孩子。……
「十分鐘了……里昂, 我們進去吧!」病房外,已經等過了十分鐘的祁嵐再次催促里昂,「咱們趕來時父親已經進去了十五分鐘, 這前前後後將近半個小時, 萬一……」
「嗯, 我們進去。」既不見人出來也沒聽見急救鈴響同樣讓里昂有些慌,拿起門卡便要去直接開門,不料他才剛剛起身,病房門忽然「豁」地打開, 他手中還拿著蓄勢待發的門禁卡, 和翻譯打開門後邁著悠哉步子走出來的老家主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