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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每次炎夏里那群唯夏初是尊的夭壽玩意兒試圖強行插手電影拍攝,都是其中的隊長趕來解圍, 他們中最小的孩子還偷偷來找過他,說知道他因為電影被炎夏注資無端承受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 但還是拜託他不要太為難和他對接劇本和拍攝流程的嚴箏。
「箏哥他也很不容易。」那孩子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箏哥不是什麼壞人。」
嚴箏究竟是不是壞人這點林樊還不能確定, 但不容易倒是徹底瞧出來了。
他自己也有個和嚴箏年齡相仿的兒子,子承父業在上戲編導系讀研究生, 他在圈裡不算混的好, 可寧可自己放低姿態去求,也沒讓兒子受過什麼委屈, 更別說像嚴箏這樣, 拖著一副遍體鱗傷快要熬乾的身體還得去操心給別人公關。
「你最好現在立刻去醫院。」基於這好歹是條人命, 林樊秉承著人道主義說,「你手上頭上都有傷,這時候抽菸純屬找死。」
「咳, 是嗎……我其實剛從醫院出來,不好意思,菸癮有點大……」嚴箏咳得眼前發黑,卻還是勉強對林樊露出禮節性的微笑,「林導現在過來應該是有事要辦吧,您不用管我,樓內禁菸,我等身上的煙味散一散再進去。」
林樊看著他強作無事的模樣皺眉,突然間就有點理解了為什麼那麼多人會說他虛以委蛇惺惺作態。
因為偽裝出儘可能圓全的一面幾乎成了他刻進骨子裡的習慣,哪怕是如今這種一眼就能看出假的情況,他面對置疑的第一反應也是編些至少聽起來周全的說辭。
「誒!小心!」發現嚴箏腳步不穩搖搖欲墜,林樊的手比話音更快,幾乎沒用上幾分力氣就穩住了少年輕得叫人害怕的身體,「你這……」
結果林樊起大早來了一趟,該辦的事情一件都沒辦,只把嚴箏拖進了炎夏的大樓,(BR)-EIGHT工作室的休息區里。
「給您添麻煩了,您坐。」到了這裡,嚴箏總算積蓄起了一點力氣,掙扎著起身,去雜物櫃的抽屜里找藥。
昨晚的後遺症,他又開始呼吸困難,再不吃些緩解情緒的藥,估計待會兒會真要林樊再把他遣送回醫院。
林樊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這一系列驚心動魄的操作,光是抽屜里花花綠綠的藥瓶藥片就足以晃得他眼暈。
「你病得這麼嚴重,夏初知道嗎?」終於,林樊在他打算用牙咬開瓶蓋時一把奪過,擰開遞給他,順便幫忙倒了杯水,「你這副模樣,哪個醫院同意你出的院?」
嚴箏吞了藥片,又止不住地咳,殊不知林樊連給他拍背都不敢,生怕自己一巴掌下去這個嶙峋的少年會散。
又過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能夠正常說話的嚴箏才顧得上回答林樊的問題,給出了一個最能保全夏初形象的回答:「夏初哥知道,不過他不太懂這些,想當然地以為不是什麼大事。醫院那邊……反正我從住院部走出來也沒人攔我。」
林樊沒說話,要是他這段日子沒被夏初添那麼多堵,也沒撞破昨天的事,可能真的就信了。
深吸一口氣,他也沒有戳破嚴箏的謊言,只是換了個問法:「你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夏初手上嗎?」
「您想問哪個方面?」嚴箏語氣平和。
林樊的眉頭皺得更緊:「把柄這種東西還分哪個方面嗎?」
「也是。」嚴箏對答如流,「如果有什麼地方是您必須用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得通的,就當有吧。」
「嚴箏那孩子……我一開始也以為他肯定有把柄在夏初手裡,可我在炎夏這些年,不說看著他長大的也差不多,他開始跟在夏初身後混那年才十六,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能落下多大的把柄?更何況夏初那折騰人的本事一言難盡,再大的把柄估計也做不到那麼多年始終如一。」林樊微一晃神,電影主演韓城之前和他閒聊時說的話浮現在心頭。
可那時林樊對嚴箏成見還深,只當是嚴箏表面功夫做得到位,連韓城那種老江湖都被他騙過了。
現在看到嚴箏幾乎活都活不下去的境遇才信了幾分,而因為信這幾分,讓他原本打算今早過來辦的事,也有了新的計較。
「嚴箏,其實我知道你是怎麼傷的。」林樊將他扶到休息區的布藝沙發上坐好,兀自打量他少頃,突然說道。
嚴箏剛吃了藥,這會兒呼吸稍微平穩,從善如流地勾動了一下嘴角:「沒想到您也會看熱搜,出了國才知道國內去哪裡都管制刀具的政策多英明。」
「我可以不關注,但不代表消息就閉塞。」林樊沒理他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繼續說道,「不是你手臂上的傷,是頭上的。」
嚴箏臉上勉強維持的笑容稍微淡去,他抬頭看著林樊,似乎想辨別對方是不是在故意套他的話。
向來不喜歡賣關子,也沒什麼興致和他猜謎解悶兒的林樊卻直截了當地將一個U盤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我昨天有個合同來炎夏補簽,一不小心弄丟了鑰匙,就去後勤部查了下監控,想看看丟到了哪裡。不料巧得不能再巧,我正好在監控里目睹了夏初對你行兇的全程。」
沒錯,林樊用的詞是行兇,即便他知道那個一點都不傻的大影帝百分之百扔出杯子時就拿捏著力道,確保虛弱如嚴箏也還能在被砸的第二天爬回炎夏繼續公關。
「林導,您……把這段監控留了底?」嚴箏剛平緩些許的呼吸又急促起來,「您這麼早過來,也不是為了做其他事情,您是要等夏初哥……他又有地方為難您了,您打算拿這個和他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