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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丘比特……就算編瞎話也得入鄉隨俗說個月老什麼的,說瞎話都不會說。」隋聿撕開一顆話梅糖丟進嘴裡,表情複雜。
由於隋聿手受傷,第二天局裡給他放了假,中午劉一鋒給隋聿打了個電話,明著說是要讓隋聿注意身體,但話里話外都透露著另外一層意思。準備掛電話之前,劉一鋒在電話那頭嘆氣,說:「你看看你,折騰自己,放著陽光大道不走,非得自己去撞破頭。」
「看來主任消息不太靈通啊,我受傷的地方是手。」隋聿笑著接話,「我腦袋還行。」
劉一鋒沉默了兩秒,掛斷了電話。
隋聿沒太多時間思考劉一鋒的話,客廳里響起敲門聲,沒過幾秒,隋聿聽見而安很高興的聲音:「隋聿,輕輕姐來啦!」
隋聿愣了愣,拉開臥室門,看見正在玄關處表情複雜的隋輕輕。
「你來幹嘛。」隋聿的語氣不太客氣,隋輕輕也不在意,她看了一眼而安,走到隋聿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壓低聲音:「進屋說。」
隋聿抬起眼,看見正在關門的而安,身上還穿著剛來的時候自己隨便丟給他的睡衣。
「就站這兒說吧。」隋聿說。
隋輕輕簡直要氣死,她使勁兒沖隋聿使眼色,但這人壓根沒看自己,隋輕輕被逼的沒辦法,只能扯了扯隋聿的袖子。隋聿裝作沒發現,但是客廳里有個乖巧的,隋聿看著而安坐在客廳穿鞋,過了一會兒,他推開門,扭過頭對他們倆說:「你們說話我不偷聽,我下樓轉轉。」
門很快關上,隋聿聽見越來越遠的下樓聲。
「你滿意了?」隋聿垂眼看隋輕輕。
隋輕輕鬆開手,身體靠著牆,雙手抱胸看著隋聿:「從我看見而安手流血,到跑到醫院門口總共就十幾分鐘,他的傷口就癒合了——你聽見了沒?這是什麼光合作用嗎?正流血呢,曬曬太陽就他媽的癒合了?」
隋聿站著沒說話,隋輕輕盯著隋聿的臉。
「你說他沒有名字,找不到身份證,也查不到戶口……」
「你就真的一點兒沒多想嗎?」
「想了。」隋聿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隋輕輕往前走了一步,她抿著嘴,有些緊張地繼續問:「然後呢?」
自從入了秋,老天爺也開始變得陰晴不定,沒關嚴的窗戶被風吹開,厚重的亞麻窗簾也跟著飄起來,一副要變天下雨的樣子。隋聿偏頭看著窗外鐵青色的天空,手揣進口袋裡,摸到半盒煙。
「他說他是丘比特。」隋聿笑了笑,頓了幾秒轉過頭看著隋輕輕,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我信了。」
第26章 正文 推心置腹第四天
「成……就算他是丘比特,那是神仙吧?我叫大師過來看看也沒什麼問題,神仙嗎,說不定大師見到人還要噗通跪地磕頭。」
隋輕輕看著隋聿,頓了頓還是把一直想問的話說出口:「你怕什麼呢?」
「沒怕什麼。」隋聿把窗戶關緊,沒看隋輕輕的臉。
嘴上這麼說,但隋聿心裡是沒底的,他作為一個警察,從小是看著法制頻道長大的,父母那一輩兒再往上數也都是唯物主義者,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
隋聿在之前二十五年也是這麼認為的。
外面的雨終於下起來,隋聿轉過頭看著隋輕輕,伸手揪著她的後衣領把她往門口拽:「我送你到樓下打車——」
「——我還沒說要走呢!」隋輕輕伸長了胳膊反抗,但被隋聿腦袋一偏躲開了。
一下雨,樓棟里的霉味迅速竄出來,隋輕輕下樓的速度很慢,時不時還回頭看著隋聿想要說什麼。隋聿沒給她太多掙扎的幾乎,隋輕輕還沒來得及張嘴,隋聿抬起手朝她小幅度地揮了揮,低聲說:「下你的台階吧。」
隋輕輕三兩步蹦下台階,她秉承著不拋棄不放棄的信念,想要最後再勸隋聿一次。
「隋聿……」隋輕輕轉過身,皺著眉喊隋聿的名字,停了兩秒,隋聿的視線也沒有落到她身上。隋聿站在台階上,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看向右前方,隋輕輕閉上嘴,跟著隋聿的視線扭過頭。
雨已經下起來,細密的雨絲在水泥地上留下小片深色水漬,而安背對著他們,站在花壇里的某個生鏽了的活動器械上,兩隻手捂著耳朵,身體隨著晃動的腳踏搖搖擺擺。隋聿始終沒出聲,直到而安的餘光瞥見站在樓棟里的兩個人,他才轉過身,作出口型問他們:「你們的談話結束了嗎?」
始終保持沉默的隋聿終於點點頭,而安放下捂著耳朵的手,小跑著到他們倆面前。
「你們說的話我一句都沒聽見,我捂著耳朵呢。」而安看著隋聿,很輕地挑眉沖他使眼色,小聲炫耀:「你知道的嘛,我聽力很好。」
隋輕輕壓根兒不用回頭看隋聿的臉,也能知道隋聿這個坑是栽定了,不但會栽,隋聿還會在跳進去之後自己給自己把土填上,填平之後再踩上幾腳,確保自己被埋得嚴嚴實實。作為姐姐的隋輕輕心情複雜,她這個弟弟是真的出息,前幾年對談戀愛這事兒寧死不屈,現在看樣子即將就要火速淹死在愛河裡。
一同淹死的對象不但是個男的,還他媽有可能連人都不是。
「是,你聽力好。」隋聿臉上沒什麼表情,他伸手把而安拽到自己身後,才終於騰出時間看向隋輕輕,對她客氣並有禮貌地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