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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是一段很短暫的沉默,過了幾秒,而安才聽見隋聿說:「無所謂,你喜歡就自己留著。」隋聿好像很忙,而安能聽見有人在催他,但隋聿沒有很急著掛電話,還是而安先開口說掛斷,隋聿那邊才說好,接著掛斷了電話。
雖然答應了隋聿,但而安在等待的時間裡還是沒忍住,從冰箱裡拿了兩個咖喱麵包,原本只是想吃一個看一個,但最後經過極其複雜的心理鬥爭之後,他拆開了第二個麵包的包裝袋。於是隋輕輕開門進來的時候,看見扔在桌上的三個麵包包裝袋,以及坐在沙發上,正在進攻第四個麵包的而安。
隋輕輕和而安四目相對,沉默了半晌,而安把嘴裡的那塊麵包咽下去。
「隋聿這個死人。」隋輕輕惡狠狠地走進來,把打包來的餐放在桌上,「他是不是根本沒跟你說我要來送飯的事兒?我就知道,這就是報復,他就是覺得我之前帶你去酒吧喝酒了,剛剛還打電話讓我跑到城郊那兒買什麼狗屁燒鴨說你愛吃……他是不是沒跟你說我要來?」
而安抬手抹掉嘴邊沾著的麵包屑,點了點頭說:「對,他沒跟我說。」
「我就知道。」隋輕輕一屁股坐在地上,隨手拿了個咖喱麵包,撕開包裝紙後咬了一大口,一邊嚼一邊含混不清地罵:「隋聿這個王八蛋。」
而安原本想辯解,但是看見隋輕輕手裡兩三口消失的麵包,別過臉抿了抿嘴沒接話。
到最後,而安和隋輕輕誰也沒動打包回來的燒鴨,他們倆幹完了冰箱裡剩的所有咖喱麵包,中途隋輕輕還開了一瓶啤酒,幾杯酒下肚,隋輕輕仰著臉打了個酒嗝。
「其實吧,你喜歡隋聿這事兒我是無所謂,但我最多也就是保持中立,不會幫你什麼……你可別覺得我不夠朋友啊,再怎麼說我從小也是隋聿爸媽看著長大的,我總不能幫著他們兒子變成同性戀,你說是吧?」
而安轉過頭看她,想了一會兒才說:「男人不能喜歡男人嗎?」
這個問題把隋輕輕哽了一下,她撐著身體坐起來:「倒也不是說不能,只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歡女人,剩下的那小部分自然會受到誤解。」人一喝酒,那股好為人師的勁兒就會止不住地往外冒,隋輕輕原本還有很多長篇大論,但坐在一邊的而安突然吸了口冷氣,低著腦袋,表情有些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右手手背。
隋輕輕原本以為是抽筋,她剛打算說幾個民間偏方,但而安緊捂著的指縫裡突然流出了血,幾滴紅色滴在地板上。
隋輕輕沒反應過來,她抬手揉了揉眼,在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後,隋輕輕的酒醒了一大半,她蹲到而安身邊,說話結結巴巴:「這……這怎麼回事?你碰到哪兒了嗎?我……我沒看到有什麼尖的東西啊……」
血止不住地往下流,隋輕輕拿紙巾去擦,但紙巾很快被血浸透。隋輕輕滿客廳找醫藥箱,最後只在柜子角落找到了半包已經開封的紗布。
「不行,去醫院吧,我開車送你去。」隋輕輕的腳步一頓,低聲罵了句髒話,「草,我喝酒了。」
「問問隋聿。」而安慢吞吞抬起頭,臉上沒什麼血色,「他受傷了。」
「你是不是腦袋真的有什麼問題?」隋輕輕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她速度很快地又抽了張紙蓋在而安的手上,她真想直接一個倒掛金鉤把而安扛走,但又怕傷口流血流的更多,隋輕輕瞥了而安一眼,壓著肚子裡的那股邪火說:「你現在別想隋聿了,你跟我去醫院,包紮好之後我給隋聿打電話讓他過來。」
而安沒再多掙扎,他跟著隋輕輕站起來,在走出門的時候又提醒了她一遍:記得給隋聿打電話。
「你這是什麼戀愛腦。」隋輕輕忍不住說他,而安不甘示弱,跟在她身後一邊下樓梯一邊反駁:「我是戀愛之神。」
雖然隋輕輕一直覺得而安這人很怪,但她沒怎麼放在心上,畢竟世界這麼大,天賦異稟的人也不是沒有,或許有些人真的就點兒什麼特異功能呢。但當某些事情邪門到出乎她的想像時,隋輕輕傻愣在原地,張著嘴半天都說不出話。
「……這,這是,好了?」隋輕輕指著而安的手,聲音顫抖。
「應該是吧。」而安低頭看了一眼,抬起手衝著隋輕輕晃了晃,笑著說:「不怎麼疼了。」
從隋聿住的地方到醫院,開車總共花了十二分鐘,經過了四個路口,等了兩個紅燈,剛剛還流血不止的傷口,現在就癒合了,還好有兩張沾著血跡的紙巾能證明隋輕輕不是在發瘋。
隋輕輕站在醫院門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終於抬起頭看著而安,表情複雜。而安沒在意突然出現的傷口又突然癒合對於隋輕輕的衝擊,他愣愣地抬起眼,看著不遠處從醫院門診走出來的兩個人。
「真沒事兒?我讓醫生給你開盒止疼片吧,你這等麻藥勁兒過去了,縫針的傷口肯定會疼的。」
「不用,沒什麼感覺——你們倆怎麼在這兒?」
隋聿看著站在醫院大門口的兩個人,隋輕輕的臉色不太好,站在旁邊的而安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隋聿視線下移,落在而安手裡沾著血的紙巾上。
「怎麼搞的?」隋聿皺著眉走過去,他原本想看看傷口,但又怕掌握不好力氣,於是扭過頭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隋輕輕:「怎麼回事,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