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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敲門聲繼續著,伴隨著陳青的聲音:“郭震?你不能在裡面的!快出來!”
聲音透露出焦急,看來她沒有鑰匙。
我不願意就此出去。如果我就這樣出去,擺明我有什麼事情,而且非在這個房間裡做不可。這樣很可能讓人聯想到我在電腦里做什麼事情。
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在電腦里記下的東西,會發現我已經開始懷疑不少他們不願意讓我知道的事情吧。這樣一來,恐怕我面對的就不僅僅是溫情脈脈的護士那麼簡單了。進一步,我也勢必將失去記日記這個對我幫助極大的條件。在尋找到可靠的人可以討論事情之前,在電腦上記敘事件並和自己討論,恐怕是至今為止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推理方式了。
腳步聲和胡護的聲音傳來:“怎麼了?”
陳青道:“是郭震。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電腦房裡。”
胡護道:“不是讓你把他看緊點嗎?真是的!”
掏鑰匙的聲音。
該死!
我急中生智,或者慌不擇路的一貓身,鑽進寫字檯下面。在那一刻,我的身體的行動遠遠超過我的大腦。所以直到我在桌下蹲定,我才發現一件可惡的事情。
就在我現在蹲的位置上,十多個小時前蹲個一個死人。她死狀怪異,面目猙獰扭曲,讓人幾乎很難辨別她究竟是誰。
她是個護士,和我朝夕相處,卻死在了這個地方。
現在的我,蹲在同樣的地方……
背心瞬間冒出了無數汗水,卻又冷颼颼的。仿佛背後有什麼陰冷的東西,附著在了衣服上一樣,極端不舒服。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應該這個時候前來記日記,或者不應該蹲在這裡躲起來。
腦袋眼睛又開始痛,我這才意識到起床之後光想著這事,忘記滴藥和吃藥。藥都在對面我房間裡,現在的我只能忍著痛,毫無辦法。
門外傳來鑰匙清脆的聲音,以及胡護咒罵的聲音:“該死的,不是這串鑰匙!你看著門,我馬上去找。”
可是,如果不躲在這裡又躲到哪裡去呢?這是看上去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啊。
對了,上一回,我也是這樣無意間躲藏在這裡,偷聽到了胡護和老劉的對話!
上一回自己蹲在這裡時,心裡多少還有些惡作劇的得意感,現在的我卻只是手心背心不停出汗。
如果是正常人絕對不會無聊到藏在這裡吧。藏在這裡的唯一動機,只能是和我一樣的,在躲避什麼東西。
一定是這樣!曹護之所以會選擇這個地方,從她的表現來看,她一定在躲避什麼東西地追趕,慌不擇路,最後走進死路,於是不得不選擇了這個藏身地。
漆黑的夜裡,曹護拼命奔跑的身影出現在我腦海里。她不停地跑著,不時回頭去看。但那可怕的東西並未能被她擺脫,而是緊緊地跟著她。她在這裡工作,如果我的推測沒錯,她甚至也知道圍繞著我的謎團的一些內幕。但是此刻,她拼命地跑,逃,連平時永遠不離臉上的口罩都不知道拋到哪裡去了。
電腦房的門從來不鎖死,她猛一推門,翻身鎖上門。
然後躲進了寫字檯下面,這僅僅是出於本能。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做屍檢,既然這裡的醫療設施齊全,應該不成問題。只不過這些人看起來確實不夠專業,並沒有清理現場。
我有把握他們並不是有報警之前保護現場的意思。
曹護看到了什麼?我使勁地抓著頭,既無法緩解裡面的痛,也沒有阻止冷汗順著鬢角滑落下來之後,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我的身體再次反應快過我的大腦。
既然現場沒有破壞,曹護最後看到的,就是現在我能看到的!
曹護扭曲猙獰的臉浮現在我腦海,我拼命甩著頭,儘量不去想她的鬼魂在我的背後。
小時候聽說,據說鬼魂都是跟在人背後的……
記得曹護最後怪異扭曲的姿勢,腿朝裡面,一隻手在外面,臉卻別向里側。
我下意識地臉朝里一側,一件奇怪的東西出現在我眼帘。
一件白大褂,耷拉在寫字檯一腳。
普普通通,白色的大褂,任何醫院裡的任何辦公室里,任何一張椅子一個衣架或者一張寫字檯上,耷拉一件白大褂絕對都不是問題。
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從這個角度,這是曹護最後看見的東西。
我的心臟一陣狂跳,伴隨著眼球刺痛,眼前不斷的發黑。但我還是顫抖著手摸向那件白大褂。
前一天,和金羅二人聽到歌聲衝出門,恍惚似乎這麼一件白大褂在牆角晃動。一晃而過,我不確定到底是誰穿著,或者有沒有人穿著。
在追逐中無意間回頭一望,一個白大褂的身影在餐廳的門口。燈光從餐廳里投射出來,我只能看見一個陰影。
而現在曹護死在寫字檯下面,她的猙獰和可怖的表情預示著她的死亡的詭異。而在她的最後時刻,她也看見一件白大褂。
正是我眼前的這件。
也許,謎團都從中而起吧。
我拿起白大褂的衣角。
衣服很輕,我的手卻很重。衣服上普通的皺褶在我嘣嘣亂跳的心臟驅使下都顯得猙獰可怕。柔軟的質地也給我一種可惡的噁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