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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來做這事,哪一個不是你們千挑萬選過的,怎麼會忽然有個什麼底子都沒有的才從衛校畢業的小孩兒?”
“這樣啊……呵呵……”他又往胡護靠上去,“英雄難過美人關嘛……”
“你……該死!放開我!”
“好、好,”老劉似乎見胡護真發火了,倒也不敢造次,放開她道,“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個小妞兒不是什麼好鳥,才十六歲時就在衛校里被處分,原因就是和老師發生性關係,還不止一個。”
“哼,那又怎樣?”
“怎樣?她一沒背景二沒能力還正事不做,能找到工作嗎?我們把她招進來,還不乖乖聽話。”
“恐怕不是吧,你們該是想,哼……”
“我們可沒硬要她去勾引誰。天,這麼不人道的事情你怎麼想得出來?”老劉陰陽怪氣。“只是在貪腥的貓面前扔魚,至於吃不吃,那可是她自己的事了。”
“我呸!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胡護道,“那我問你,她又怎麼會到樓下那裡去的?”
“嘿嘿,有人代勞了,她不用再扮貓,當然就要熟悉熟悉業務了不是?去照料下面的也算是接觸實質的東西了。再說了,養這麼個閒人還不能在她面前露太多,你不煩嗎?”老劉嬉皮笑臉又往上靠,但胡護退後一步道:“你少來。現在人不見了,沒找到人之前,我沒心思。”說罷轉身出門而去。
老劉輕輕的不知所謂的嘿嘿冷笑了幾聲,卻並不急於出去。他在房間裡踱著步子,口中喃喃有詞。我屏住呼吸,仔細聽他念叨,卻只能聽來額上回、海馬回之類莫明其妙的詞彙。
忽然聽到他說:“真他媽有趣的醫患關係呵……”隨即便是標誌性的嘿嘿冷笑。
醫患關係?我沒有聽說過這四個字。不過我平日裡也不去看報紙,現下有不少流行的詞彙我都不知道。
這個老劉,看起來和這個療養院熟得可不一般。我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周隊和新來刑警隊實習的漂亮女同事,對話也經常用老劉與胡護說話的口氣。
那麼,老劉該本身就是青溪療養院的人。甚至,極可能是青溪療養院的高層,院長一類的,這樣既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對什麼神經啊大腦啊之類的東西那麼入迷在行,又可以解釋他這副樣子也可以勾引到護士與他親熱。
看起來,他們招李護進來,也是別有用心。只是胡護說的李護失蹤是怎麼回事呢?李護失蹤,和他們的安排,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呢?
老劉終於出去,我出了口氣,從寫字檯下面鑽出來。對於今天這次意外的偷聽有著特別的收穫,我卻毫無欣喜之情,只是心頭的疑問更多了。我找了個空,先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間,確信沒人看見。
一會兒陳青走進我的房間,我假裝無事欣賞窗外風景的樣子。但她卻非常意外地將門關上。
“怎麼?”我奇道。
“……”她臉色慘白,嘴唇蠕動著說不出話來。
“怎麼啦?”
“你……知不知道?小李……李護,失蹤了?”她顫抖著聲音。
我搖搖頭:“怎麼失蹤了?”
“她……”她似乎在說什麼非常可怕的東西,“她不見的時候,有人看見了的。”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什麼叫失蹤的時候有人看見了的?有人看見的那叫失蹤嗎?我想開個玩笑,看到她的臉色並不像是開玩笑,於是我道:“怎麼回事?”
她連連搖頭:“我……我也說不好。他們讓我來問問你最後看見李護是什麼時候?”
我偏偏頭:“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在那邊走廊那個餐廳里。”
“嗯,還有剛才你到哪裡去了?我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你。”
這才是主題吧?我看著她,她的眼睛卻看著別處,是窗外。我順著她眼睛望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於是我聳聳肩:“我玩了會兒電腦就回來,感到有點困,小睡了下。怎麼了?”
她瞪大眼睛:“可是,剛才你這間房我來找了的,你不在!”
我無奈道:“剛才我去了趟廁所,也許錯過了。怎麼,你們以為我也失蹤了嗎?”
她沒有說話。但我分明從她眼睛裡看出些東西來。那東西我見過,第一次在花園酒店套房的洗手間裡,那個被人切了一個腎臟扔進冰塊浴缸里的女孩子,眼神里也是這個東西。
那是巨大的戰慄和恐懼。
我道:“你們覺得…………我和李護失蹤……有關係?”
“不,”陳青警惕地回頭望了眼,門依然關得死死的,她道,“小李不是失蹤。”
“那是什麼?”
“你能想像一個活人,在你面前,一眨眼就不見了嗎?”
“你是說……”
“小李失蹤的時候我在場,”她道,“我不知道你剛才去哪兒了。但小李,我知道。她肯定不在這幢樓里。看著她失蹤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