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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真不是配合治療的好病人呵。
我和金羅三個人,分別從三個角度找出榮鋒所謂解釋的漏洞,各不相同。看來榮鋒的話只能用漏洞百出來形容了。連我和羅衛民隨口胡兜,漏洞也比他的解釋少得多。
他的轉身離去而不做任何解釋,也似乎默認了我們的判斷是對的,他是在欺騙我們。
只不過,既然找實驗用品,為什麼不找點容易打發的呢?這些思維周詳擅長推理的人,顯然不好糊弄,反而會增加自己的工作難度。
那麼青渓療養院還專門找這樣的所謂病人做實驗,又是為什麼呢?
“這個問題是很奇怪。不過,與其這樣浪費精力,研究為什麼找我們進來,不如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密室上,放在怎麼出去上。畢竟,只要能出去,能成功地脫逃,這些問題就都可以慢慢解決不是?既然羅衛民已經和他們挑明了不信任的關係,逃跑的事必須得抓緊。”金惠生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地眨巴著眼睛。當我給他說羅衛民推論,人人都有可能像曹護張德全一樣死去,他聽了也並不震驚,依然沒精打采。看來他其實心裡早就這樣想了。
說實話,我也一樣。只是我沒有把它那樣清楚地向自己、向別人闡述出來而已。
關於下一步的計劃,金惠生分析的道理都很對,不過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有另一層心思。我認為他想先解決這個密室問題,來滿足他心裡對這個問題的強烈興趣。
因為話題一轉,當說到密室的時候,金惠生本來耷拉的眼睛裡卻射出精光。
平心而論,我認為金惠生比我要冷靜許多。昨天晚上看見那樣恐怖的場景,他居然能夠在第一時間反應出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出逃的企圖,將我身上的“裝備”藏好,這不能不讓人佩服。
在暴力解決密室問題失敗之後,金惠生不僅不失望,反而看起來很高興,很興奮。
暴力解決密室問題的計劃其實並沒有錯,但有個前提條件,就是我的身體還不錯。用暴力當然是最有效率的方式。尤其是,雖然看上去我一天好似一天,頭痛眼痛的症狀都在減輕,我想這樣絕對不能說是壞事,除非事情真像羅衛民胡扯的什麼這個病就是越嚴重身體反應越正常。但天知道我現在身體良好的狀態會持續到哪一天。我們都還沒有聽說誰能痊癒的說法。何況既然確定了實驗,也許我們身體的病本來就是被作為實驗對象而患的。
所以儘管在這樣暴力破壞密室決定的時候金惠生似乎有點猶豫,但在理智的驅使下,他也完全同意了這種做法。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也完全能理解。密室很難得。作為一個推理小說愛好者,遇見一個現實中的密室,那絕對是極端罕見的事情。絕大多數的推理愛好者,一輩子也不可能親身遇見一個密室,只能做一輩子的頭腦體操。在涉及到自己和同伴生命安全問題的時候,當然最理智的做法是用最靠的辦法,現在那個機會已經錯過了。但另一方面,用智力解決的希望又再次燃起。這對於任何一個真正的推理迷來說,恐怕都是難以抵擋的吧。
再說,他的話也在道理,張德全一死,這個問題我們用暴力解決的希望已經很小了。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因為趙護。在與趙護的溝通中,也有了些新的變化。
和金惠生擬定的下一步計劃,就是從看起來話很多的趙護身上著手。陳青不知道孫護與張德全半夜在廁所偷歡的事,但趙護知道,顯然趙護與孫護的關係非常不一般。而孫護,則應該是現在剩下的唯一一個知道密室原委的人。這是幾乎等於生死攸關的大事。吃過中飯,我小睡了一下,彌補頭天夜裡徹夜未眠的睏乏,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就竄進金惠生的房間。
“孫護沒什麼大礙,就是受刺激比較大而引起休克,”金惠生躺在床上,看上去和趙護溝通良好而取得不少信息,“估計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趙護說胡護給她放了兩天假讓她好好休息。我估計這兩天她是不會上樓來了。你覺得咱們那事,是等她上來之後問她呢,還是我們這兩天再琢磨琢磨?”
我坐在床邊道:“這事不能拖。不知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能維持多久。萬一到時候她不開口,拒絕告訴我們竅門在哪兒,我們也拿她沒轍。我們一邊自己琢磨一邊等,兩手準備吧。對了,上回讓你去問問趙護這裡的地理位置怎麼說?”
“他們竟然都不知道,”金惠生道,“我原來以為只會是個別沒有方向感的路痴或者對地理一竅不通的人才會不知道。可是,按照趙護的說法,從頭到尾,他們都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工作人員不知道這裡具體的地理位置,這個我已經在那天夜裡在廁所外面從張德全和孫護的對話中得知了。但問題是——
“怎麼會都不知道?我們不知道,是因為我們來的時候都是昏迷狀態。他們不知道,那麼從哪兒出發的總知道吧?”
金惠生嘆了口氣:“現在只了解護士們的情況。她們受聘的時候,都當眾簽過什麼保密協議。保證不透露具體的地理位置啊名稱啊之類的。然後所有人集合在一起,乘小飛機到一個偏遠的小機場。據趙護說,當時她都快以為自己被綁架了,因為飛機的目的地並不是原來出發時候機票上的那個。機場非常簡易,既沒有其它的飛機也沒有其它的工作人員。出了機場就上一輛窗戶全部不透明的汽車,一坐就是幾天,全部是在山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