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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衛民的眼睛惶恐地四下亂看,不敢直視我的眼神。他顫抖道:“什……什麼?”
“要我來講是嗎?”我冷笑道,“也好,反正我也沒什麼興趣再陪你們玩下去了。要怎樣,請便吧。要取我性命,也請儘快動手好了。那天你說護士們會犧牲色相的時候,我還很憤怒,可是把事情連著從頭到尾一想,事情就很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孫護那天在被帶到樓下的時候的一聲提醒了我,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是嗎?”
“什麼意思?”金惠生皺眉道。
“你也別裝了,”我冷冷道,回頭對羅衛民,“還是先來說你吧。那天你告訴我護士們都不可信任的時候,偏偏有個護士叛變來告訴我們她願意加入,這是不是很讓你掃面子?直到剛才,我才反應過來!那天孫護闖進門來,真正要找的不是‘我們’!而只是我!她是來找我的!你說護士們會犧牲色相勾引我們陪我們上床,接著我的專值護士陳青真的在最關鍵的時候願意陪我上床了,而與此同時,你卻提前叫嚷起來。這,未免太巧合了不是?如果這不是安排好的,那麼什麼才是?”
金惠生和羅衛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道:“從頭說吧。這場戲一直都很好,一直都很妙。一直都配合得很嚴密。可惜有兩個地方,實在是有遮掩不住的破綻。”
“什麼……破綻?”
“還在裝?哼哼。第一,在我甦醒的第一天夜裡,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我真的是在別的什麼樓里麼?也許,也許有什麼白痴王八蛋會在大山里搞幾幢一模一樣的樓來表現他與眾不同的品位,但如果樓下同樣有個病人慘叫,或者同樣一處房間有一台一模一樣的電腦,甚至裡面被我改動過的程序文件也一模一樣,這未免就過分了。所以唯一的結論是,我一直是在同一幢樓里。你,羅衛民,”我指著羅衛民,接著指向金惠生,“以及你金惠生,都是和老劉一樣,都是這個青渓療養院中的一員!你們的任務,是讓這個所謂的療養院看上去正常,讓我看起來不那麼突兀。因為無論如何這樣大的什麼醫院也好療養院也好,只有我這麼一個病人,未免太不正常太不容易讓我相信!老劉為什麼要下去?因為他不巧,被我偶然地聽到了他的真實身份!從此他再不能出面,因為再出面假裝一個病人,未免尷尬。病情惡化,非常非常不錯的藉口。”
金惠生點頭道:“繼續,這才是第一。”
“不錯。第二,所謂的密室!孫護和人歡好的時候,我就在左邊餐廳!而最後我只看到孫護一人從廁所出來!燈罩下面只有縫沒有洞!這個密室沒有破綻!所有這一切,只指向一件事情。這個密室是心理的!孫護根本就沒有和人歡好!根本就沒有另外一個人在裡面!裡面一直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孫護她自己!”
金惠生搖頭:“這說不過去!孫護怎麼可能一個人自言自語還發出兩個人不同的聲音?”
我道:“這個就是問題!沒錯,誰都說,孫護是和張德全在裡面,可張德全是誰?不,那個時候,在餐廳的我並不認識到底誰是張德全,而且,請注意,我也從來沒有聽過所謂的張德全說話!我根本不知道誰是張德全,張德全說話聲音是怎樣也無從知曉。然後,非常巧合的是,張德全在當著我的面跟我說話之前,莫明其妙死去了。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說話是什麼聲音!哼哼。而且還無巧不巧死在我面前,還爬上樹、把臉伸過來到我窗前死給我看,就差沒說:‘看,我死了,廁所里說話的就是我,不過以後你也沒機會聽了。’”
金惠生道:“那麼孫護怎麼可能一個人發出兩人的聲音?”
“把這話留給捕快去說,肯定奏效。很遺憾,我是個現代社會的刑警。對通話器材,我並不陌生。我曾經繳獲過的非法竊聽器材可以把這張桌子堆滿,有許多進口的質量之好,聲音還原之逼真,讓一個在大雨中隔了道門的人絕對分不清到底是一個人拿著通話器材在跟人說話,還是兩個人在裡面對話。在我將困惑和不解告訴你之後,你斬釘截鐵地說這是密室,說還什麼心理的無意的,生怕我不知道的模樣。而你,羅衛民,則以最最荒誕不經的邏輯讓我產生反感,讓我將態度往金惠生的密室論上面推,讓我對這個所謂的密室再無任何懷疑。”
金惠生道:“為什麼?為什麼很重要,既然我是這間所謂療養院的一員,羅衛民也是,編造出這麼一大出事情,我們竟然和那幫傢伙是串通的,到底是為什麼?”
我苦笑:“這是我說了那麼多之後希望得到的回報。告訴我吧,演那麼大一圈,到底要幹什麼?要折磨人,也不必這樣。”
金惠生搖頭:“你說的有好多都很有邏輯。像比如你起床後發現空無一人的樓,這些問題我也曾經很仔細地思考過。說實話,我想破頭也沒辦法想通這事情。但如果站在我的角度,我是不是應該懷疑,你編造一個奇怪的無法解釋的事情來吊我的胃口,也是為了讓我去做某種程度的思考?密室的事情,你別忘記了,完全是我聽了你一面之詞才有的。從頭到尾所謂在餐廳偷聽也好在門後偷窺觀察也好,連內容到人物都是你告訴我的。現在這個密室發現是完整的,那麼是不是都是你編造的呢?至於為什麼,我是不是也該說,我想不到,應當你來告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