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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身體要好一些,頭痛若隱若現,力氣倒恢復了不少。用過電腦之後沒有碰見其他房間幾個病人,於是到處逛逛。

    在這裡三天之後,外界的聯繫始終沒有。護士們也對我的病情守口如瓶。儘管看起來護士啊什麼的都像模像樣,但在我甦醒這麼久之後居然一直沒有警隊同事出現,這絕對不正常。如果說昨天僅僅是懷疑的話,我終於確認自己有正被軟禁的可能,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目的。我的身體依然相當虛弱,這時候大吵大鬧,甚至動粗,恐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於是我決定假裝不在乎,借著散步的樣子,偷空仔細觀察了一下,把青溪療養院的構造弄了個大概。

    療養院座落在山腰上,是兩層水泥建築,呈很特別的丅字型。我在丅字上橫最東面的走廊里,最西面住的應該是那個陰陽怪氣吃飯很少講話也少的金惠生,吃飯的地方也在他隔壁。至於丅字一豎走廊最南端,住著羅衛民和老劉。走廊在丅字一橫一豎交接處就是頭一天晚上我摸黑走下去的樓梯。樓梯下就是那碩大的鐵門。這道門每次我去看的時候都是鎖得死死的。看起來,無論護士還是病人,沒有到特定的條件,都沒法下樓去。我裝作沒事人一樣,一副想下樓去逛逛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卻被告知那對我健康有害。我必須待在二樓上,哪兒也不能去。

    丅字三條走廊都很長,中間有許多緊閉著門的房間,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用。只有一個在我斜對門的用作電腦房。三條走廊盡頭都有一個廁所,在另一頭靠丅中央的樓梯口,各有一道無鎖的彈簧門。所以平日裡基本上幾個病人之間相互瞅不見,護士如果不是有事走到這條走廊來,這條走廊基本為我獨占。護士們一般都在樓梯旁的一間大房子裡,裡面有些醫療設備,外面有個類似吧檯的東西。那應該是值班室。  

    相對於僅僅四個病人和六個護士,療養院似乎大了些。而且把我們幾人分得那麼開住下,多少顯得有些不合情理。不過另一方面,療養院的設備相當不錯,各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先進儀器放在一個個房間裡。看上去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冰冷的金屬光澤和一排排讓人看不懂的操縱按鈕和字母也足夠令人生畏。走廊並不寬,但相對於第一天晚上醒來的時候顯得光潔明亮得多。我依然不知道那天醒來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我試探著詢問陳青,她的回答是可能是昏迷太久之後甦醒之前的幻覺。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至於樓下,應該和上面的布局一樣才對。可能重病的都在樓下吧。但護士們吃飯或者休息居住的地方也應該在樓下。樓下丅字的西邊是大門,我注意到每天清晨都有汽車的響動。也許我們的食物每天都是這樣來的。當然,如果青渓療養院真如陳青說的那麼大的話,這只是其中的一號樓而已,那麼廚房也許和別的工作人員的樓在大山另外看不見的地方也說不一定。但不管怎樣,和外界的聯繫隔絕了的理由我都嚴重懷疑。

    中間去上廁所的時候,忽然聽見廁所門外有人在說話,聽上去是護士。只聽一個道:“……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養著有啥用?一天到晚就去弄那個電腦、電腦,那電腦是你用的嗎?看你無聊隨便讓你玩一玩,那是好心照顧,這倒好,一天就守在上面不下來了。有完沒完?”  

    聽出來了,是胡護士長。看起來她對我的印象也實在不佳,背著面兒這樣說我,不過說到養著有啥用,這怕是太過分了吧。我壓制住自己出去和她理論的衝動,聽聽她還說什麼。只聽她道:“好好的衣服,看讓你弄成什麼樣子了!”

    什麼衣服?我莫明其妙地走出廁所,才發現是場誤會。胡護士長責斥的是小李護士。看來小李護士也許也是和我一樣太過無聊,老是玩那台在護士們的值班室里的電腦而引起了不滿吧。她正低著頭站在胡護面前,後者手裡正拿著一件白大褂。

    白大褂上面,有針繡的英文花體“L”字樣。看起來,也許是小李心血來潮,或者無聊或者出於愛美之心,在單調的白大褂上刺上自己的英文名字。

    我退回自己的房間,心裡依然對胡護士長的小題大做心存不滿。小李護的做法也許不合規矩,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

    吃中飯的時候陳青沒有來,而是那個討厭的護士長,看起來她似乎也對我不大滿意,一聲不哼地將稀粥扔進來就轉身走人。

    和金羅二人隨便說兩句,我就開始考慮自己的問題。不知不覺吃完該死的稀粥,我開始想吃一點其它的東西,但是護士長卻遲遲沒有過來,連盤子懶得收拾了嗎?  

    於是我只好給還在聊的金羅二人打了個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倒在床上。在這個該死的療養院我就像是坐牢一樣,除了吃,就只能躺在自己的床上發呆。

    但是,後腦和眼睛的不適是確確實實存在的,這似乎又從另一個方向說明,我確實是有病的……

    漸漸的意識開始縹緲虛無起來,我想我是睡著了。

    夢來得紛亂而抽象,像我的焦躁情緒。我驚奇於自己居然妄圖在這片混亂中保持著理智,不斷希望自己從一團亂麻中理出頭緒。但是一切都徒勞無功。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友的離去,雖然,說分手的人是我。我回頭,看見自己站在一個荒涼的山坡上,樹上的葉子有黃的也有綠的,那是個秋天。天氣溫潤,但我卻惶恐起來。每個人都會惶恐,尤其在面對緊張的時刻。走廊上,周隊扭頭悄聲對我道:“駟驖的事情有眉目了,完了開個會,合計合計。”說完,從來不苟言笑的他怪異地笑了笑,在這不該的時刻。我走進會議室,專案小組的弟兄都在,就等我一個了。周隊在給大家道:“……駟驖倒賣器官的事情,我們經過半年的艱苦追查,從最初的買腎人入手,現在終於查到了真憑實據。今天開這個會,是個動員會。駟驖是什麼樣的企業,大家心裡有個數,就算這會人贓並在,也未見能扳得倒它,大家以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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