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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的?”
沒有回答。
我轉身朝自己屋子走去。
榮鋒的解釋不無道理,躺回我自己的床上時,我給今天這個才認識的人的一番說辭下了定義。
但,不無道理,也就意味著總是有牽強的地方存在。
除了老劉的行蹤沒有進行解釋以外,更重要的是,在我醒來的第一天,卻醒轉過來卻發現自己在空無一人的如同被廢棄般的樓裡面,這個疑團依然沒有著落。甚至沒有一點有可能被解開的徵兆。
另外,憑白死一個人,解釋成因病死亡倒確實很方便,這顯然不成為不報警的理由。如果醫院裡並不是病人的工作人員以明顯非正常的方式死亡,難道這樣輕易解剖一番自作結論就算完了嗎?如果這樣也成立,還要警察來幹嘛。都送醫院得了。
醫院的病人死亡,當然確實不需要通過執法單位,我搖搖頭,想到這裡的情形實在太過出軌。
事實上,如果醫生發現死亡有疑點,是有規定必須要及時上報相關單位的。否則一旦之後查出來,這個醫生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一般情況下,醫生,或者護士一看到可疑的事情,會自然地報警處理。
關於病,榮鋒的說辭聽起來總覺得勉強,通過精神和意識傳播的疾病?同時會對人體有病理上的傷害?
儘管他說不接受催眠之類的說法,但我知道,如果刑偵審訊的時候運用技巧性的提問和說話,可以讓被審訊的對象產生情緒上的波動。最後利用對方自己的情緒,逼對方說出自己想知道的話來。從頭到尾,一個高明的審訊者都可以不以任何物理方式接觸對方,甚至可以不讓對方看見而只用一個麥克風搞定。
這是我所熟悉和了解的,通過意識和精神傳遞信息,影響到人的物質世界的事情。
同樣,我也知道,所謂的情緒,也是會有感染和傳染性的。比方說高興悲傷焦躁等等。
我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假寐。這是我唯一能做的打發時間的事情。也許下一回,可以考慮跟這個願意和我們溝通的榮鋒說說,弄副象棋或者撲克什麼的。毫無疑問,這個青渓療養院的二號人物是說話管事的,不像胡護士長那種沒有多少實權。
對了,也包括恐懼。我忽然想到,恐懼也是可以傳染的。
一個人聽到一件恐怖的事情,被嚇出心臟病,稍微好一點,又說給另一個人,讓那人也發作心臟病,甚至嚇死。
這算不算一種精神傳播的疾病呢?
不,這個的前提條件是事先兩人都有心臟病,而這只會和香菸、脂肪和遺傳有關。
如果是純粹以意識的話……我搖搖頭,發現自己無法了解這個通過意識傳播的疾病的概念。於是我不得不放棄,回頭想想今天醒來後發生的事情。
榮鋒自己的形象,包括他的一干手下的言行舉止,都給我一種孔武有力的感覺。而他在關鍵問題上迴避性的說辭,則讓我無法不聯想起一個曾經的同事。一個從部隊專業下來的同事。曾經在刑警隊幹過相當長的時間,不過後來又調走了。印象中除了他槍法奇好,身體素質絕佳之外,就是聊天了。問他什麼都好說,聊著聊著也什麼都敢講,但一旦講到關鍵的部隊番號啊之類的事情,就迴避起來。
聯繫到我曾經從老劉那裡聽來的“實驗”兩個字,我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在作為某種疾病實驗新藥的載體了。
或者,這裡就是部隊所轄的?這些人都是軍人?實驗什麼藥呢?對了,是治療這種可以僅僅通過意識和精神傳播的疾病。這種病太怪異了,從來沒聽說過……不過,聽起來,似乎也很厲害。因為這種傳播方式根本防無可防,除非每個人都將自己和別人的聯繫切斷,埋頭隱居起來。這樣一來,整個社會和國家也都崩潰了…… 如果當作某種生物武器,去對付美國或者日本,想必能收到奇效……對,這裡就是軍隊。這種病是被當作生物武器試驗的,難怪我們不能和外界聯繫,高度軍事機密。一旦我們獲得這種解藥,就可以將這種武器傳播出來,沒有解藥的國家都會無一例外崩潰掉,死路一條……
意識再次縹緲而模糊……
依然是醫院,依然是白色的走廊的刷者綠油漆的裙牆,水泥地板冰冷,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吱吱作響。不過,房間依然差不多,只不過似乎光亮些。周圍都有很多人,莫明其妙的人,上上下下,路過我身旁。我從走廊走到一間病房裡,病床上似乎睡著一個病人,旁邊似乎還有個家屬。但我沒有理會,我逕自走到床邊,推開窗戶,藍天白雲下的輕風颳在身上,微微有點發冷,但我不為所動。我在高樓上,視野極佳,下面有很多螞蟻樣的人,火柴盒一樣的汽車,忙忙碌碌。遠處,在藍天白雲的盡頭,可以看見市郊工廠的煙囪冒著騰騰黑煙。
我似乎很久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景色了,於是我閉上眼睛,張開雙手,任憑沒有多少熱量的陽光灑在身上,我只想貪婪地接受一切。包括潮濕帶有雨水腥味的風。
潮濕雨水?
我疑惑地睜開眼睛。面前的一切都坍縮了,繁華美麗的城市消失,只剩下濃霧,伴隨著潮濕的空氣,侵襲著我的身體。濃霧擴散開來,包圍住我。我回頭,看見自己站在充滿硫磺味的湖邊,自己的倒影正瞪得我心裡直發慌。腳下的碎石讓我赤裸的腳非常不舒服,我皺著眉頭忍受這一切。因為一樣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