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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有這個能耐玩老闆,我——」
「好了。」許衍生看著她,打斷她的冷言冷語「你要什麼?」
王文文盯著他,想開口,又沉默,最後咬著牙:「五十萬,私人的,不算廠里的那筆。」
許衍生可以為一個女人花五十萬,但沒打算被一個女人勒索五十萬,五十萬,以他和她的關係,她可真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王文文嘴硬:「我知道。」
「我看你不知道。」許衍生拿著文件夾,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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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衍生在車間待了一整個下午,六點多才出來。初夏的天,夕陽正好,他把身上的外套、手套全脫了,扔在車間門口的草地上,自己再坐在草地抽菸。
他覺得自己慢慢地活成了他爸的樣子,粗糙,一點也不風花雪月。
他曾經也喜歡風花雪月,曾經也擁有過那些看似挺美的東西。但自從接下了他爸的這份事業,他就慢慢成了一個不喝咖啡改喝大杯泡茶,不坐辦公室反而坐草地抽菸的臭男人。
不過也許他本質上就是一個臭男人。
幾個下了班的工人興高采烈地拎著幾個紅紅黃黃的袋子,從廠區的大門口往宿舍區跑過去,沒留意到他們的老闆正坐在路邊抽菸。
王智鄂也從車間出了來,見許衍生一個人抽菸,順勢在他旁邊坐下。許衍生把煙盒遞給他,他抽了一根,點燃。
許衍生揚揚下巴,看看遠處那幾個年輕的工人:「他們在幹什麼?」
「好像說是晚上烤兔子,周末嘛,放鬆放鬆。」王智鄂也在他身邊坐下,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你有興趣?」
兔兔這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許衍生扯了扯嘴角,大口喝水,500毫升的水瓶很快見底:「明天又得開工,哪來的放鬆?」
「有興趣的話,你也加入,與民同樂一下。」
「與民同樂。」許衍生重複這幾個飽含深意的詞彙,「說得好像我是天王老子一樣。」
「在這個廠里,你不就是最大的嘛」,王智鄂緩緩吐出一口煙,「今晚有什麼安排?要不去我家吃飯,我讓我老婆炒兩個小菜,她做飯還行,不難吃。」
許衍生搖頭。王智鄂是個居家好男人,但自己似乎不是:「我約了人打牌,下次吧。」
他並沒有約人。現在他需要的也不是兩個小菜,是一個能說話的人。但是,並沒有。
第009章
許衍生後來又去了兩次之前遇上谷麥的那間青芒酒吧,但都沒再遇見她。
他有時也會想,是不是那一夜那一個吻只是他的一個幻覺,就像古代書生夢見狐女一宵歡喜罷了。夢裡谷主任化身為長捲髮身穿緊身裙的性感美女,搖曳生姿。眉目生情。夢一醒,就是個語氣緊繃表情生硬還字眼針鋒相對罵他渣男的谷主任。
他第一次被人罵渣男。也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拉黑。他歷任前女友都在他聯繫人列表躺得好好的,有些當然不再聯繫了,有些還沒結婚的或者單身的,偶爾還能互相評論一下朋友圈。谷麥,是第一個對他如此決絕的人。
他想自己是不是犯賤呢,因為從未經歷,反而覺得放不下?不過,從追求宣布失敗到現在,才不到十天的時間,他覺得自己放不下也是正常的,他選擇原諒自己的不夠瀟灑。
與谷麥再無聯繫的同時,那個陳曉非反而不時給他打電話,問他要不要出去唱歌,要不要出去吃飯,惹得他無名火起。如果可以的話,許衍生真的想像谷麥拉黑他一樣拉黑陳曉非。只不過,他覺得犯不著和一個小女生計較,不理便是了。
不過,陳曉非也許是女版的許衍生。她在倒追許衍生這件事上鍥而不捨到了厚臉皮的程度。許衍並不覺得是因為自己魅力超群,他只能認為大概陳曉非把他當遊戲對象了。富家女嘛,有錢有閒,總得找點生活樂趣。
真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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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麥萬萬沒想到,自己也踏上了相親之路。
朱子琪報名參加了一個相親聯誼活動,一直慫恿谷麥一起過去。她說:「名單里有個外企老總條件不錯,三十七八歲,成功人士,無婚史,值得一見。」
谷麥不甚上心:「是你看上了眼吧?」
朱子琪說:「且慢,我從沒有和朋友分享男人的習慣。我看中的是一個二十九歲的划艇教練。」
谷麥對三十七八的所謂成功人士毫無興趣。雖然她也馬上三十了,但是一聽到三十七八,感覺馬上四十了,還談什麼愛情,直接滅了所有幻想。她表示沒興趣,但朱子琪努力慫恿:「就當是過來吃些小點心,看不上你又不吃虧。萬一看上了呢?」她又說,「你不會還在想著那個渣男吧?就因為他那晚去赴約,而你沒有去,所以你放不下?」
沒什麼放不下的。谷麥本不想去,但耐不住朱子琪的激將法,最後還是點頭同意。
688的相親費。谷麥覺得自己不是去相親,是給主辦方交了智商稅。臨出發前,她從單位回了家從衣櫃裡找了件裙子,穿上後又覺得太顯身材,隨便去換了件寬鬆的,她對今晚的相親毫無信心,四個字:敷衍了事。
她在開車出門時,習慣性地看了看兩邊倒後鏡。忽然想起那天在酒吧後巷許衍生扶著後視鏡和她說話的樣子,心裡有些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