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壓陣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想去隔壁村打聽一下那個葛老頭的底細。養母看見我要帶著念念出門,立刻緊張地問:「你們要上哪兒去?」
「出去隨便轉轉。」我敷衍地回答。
「別走太遠啊,中午還得跟諸葛家那小子吃飯呢,你可別忘了。」養母不放心地說著,生怕我帶著念念偷偷跑掉。
我冷笑了一下,諷刺地說:「放心,我不會跑的。那些錢你也踏踏實實地收著,不用擔心被人家要回去。」
養母被我噎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沒再理她,直接帶著念念出門了。
其實我本來不想撕破臉的,可是昨晚入夢看過當年的情景以後,再面對她就怎麼都壓不住火氣了。
我現在只要看見她的臉,就會想起她跟葛老頭說「只要能生兒子,我們什麼條件都答應」那句話時的樣子。
我真的很問問她,所謂的傳宗接代,就那麼重要嗎?
……
隔壁村我誰都不認識,只能隨便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老太太,過去跟她打聽情況。
「奶奶您好,我想跟您打聽個事兒行嗎?」我客客氣氣地問。
老太太低著頭擇豆角,手上動作飛快,不搭理我。
我有點尷尬,想了想還是走到老太太對面蹲下,幫著她一起擇豆角。擇了一會兒,我試探著又問:「奶奶,我聽說你們村有個人算命特別厲害,您知道是誰嗎?」
老太太猛地抬起頭來:「你聽誰說的?!」
她的眼中一片白色,就連本該是黑眼仁的地方都是白的。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老太太應該是重度白內障,已經失明了的那種。
老太太雖然眼睛看不見,其它感官卻異常敏銳,身子往前一探,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問你話呢,到底聽誰說的!」
「聽、聽我爸媽說的……」我下意識地回答,隨後又覺得不應該隨便把真實情況告訴陌生人,就多編了幾句瞎話:「我聽他們說年輕的時候來這邊算過命,我也想算算,所以就過來問問。」
老太太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太好了,原來真的有人見過他……我沒撒謊,我沒瘋,我沒瘋……」笑著笑著,她就哭出聲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
我手腕還被她抓著,不敢隨便掙扎,就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那個算命的,是嗎?」
「不光知道,我還見過他呢!我這雙眼睛從小就看不見東西,可偏偏就能看得見他,我跟別人說,別人還不相信……」老太太抹了把眼淚,繼續道:「後來他走了,大家都把他給忘了,只有我還記得。我說村子裡曾經有過那麼個人,可是誰都不相信我,還說我瘋了……丫頭,你陪我在村子裡轉轉,幫我做個證,讓大伙兒知道沒撒謊,成不?」
我說:「我畢竟也沒親眼見過那個算命先生,不一定有說服力,不如您先跟我講講當年的事兒,我聽完了就回家去找我爸媽,讓他們過來給你作證,怎麼樣?」
「唉,行吧。」老太太嘆了口氣,答應了我的提議,接著就開始回憶——
「那個算命先生姓葛,具體叫什麼我也不知道,那會兒大家都管他叫葛大師。他剛來的時候……大概是二十年前吧,具體哪年我現在也記不清了。那時候我們村里怪事不斷,經常有人說見到死人回魂,回來害人。一開始大家都不信,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就害怕了,開始請些和尚道士過來作法,但都沒什麼用,還是照樣死人。」
「後來,葛大師來了,說我們這個地方的風水有問題,是個什麼什麼陣,會讓四面八方的陰魂煞氣全都聚到我們這來,時間長了就會有成了氣候的髒東西出來害人。要想徹底太平,就必須得破了這個陣,但他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最多只能保我們村子二十年平安。」
「那個時候的我們,哪有選擇啊?能安生個一二十年,也比馬上就全村死絕好得多吧?所以我們就求葛大師留下來,幫我們壓住那個什麼該死的陣法,村長甚至把自己家的房子都騰出來讓給他住了。」
「葛大師也是真的厲害,自從他在村子裡住下以後,就再也沒鬧過鬼,再也沒死過人。後來,大家就希望可以一直這麼太平,最好永遠都不要再出事了。村長帶頭去求葛大師,想讓他幫忙破了這個陣——雖然他之前就說過,自己沒本事破陣,但我們都覺得他這麼厲害的人不可能破不了,只是怕對自己不利所以不想破而已。」
「村長前前後後去求了葛大師好幾十回,他每次都說破不了。後來實在是架不住村長的軟磨硬泡了,就說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得找個什麼貴人搬到陣眼上去住,用福運壓住這個陣,慢慢把陣法里的煞氣消耗乾淨,也能起到跟破陣相同的效果。」
我心裡咯噔一下,失聲叫道:「天乙貴人?!」
老太太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晃了晃腦袋,說:「想不起來了。他當時說了好多,都是叫什麼什麼貴人的,記不住。」
「你等會兒。」我飛快地掏出手機百度「十貴人」字樣,然後問:「奶奶我給你念一遍啊,你聽聽看是不是這幾個:天乙貴人、太極貴人、天德貴人、月德貴人、三奇貴人、福星貴人、文昌貴人、魁罡貴人、國印貴人、德秀貴人……是這幾個嗎?」
「好像是吧。」老太太不太確定地說。
畢竟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年,記不清楚才是正常的。
我想起昨晚夢中的經歷,隱隱覺得那個用自身福運壓住陣眼的倒霉貴人,應該就是我自己。我想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於是就問:「那後來找到能去壓住陣眼的貴人了嗎?」
「不知道。」老太太說:「當時全村人都在幫著葛大師找那些貴人,後來有一天葛大師突然失蹤了,村裡的其他人也完全忘了他的存在。我是唯一記得的,但是在其他人眼裡,我才是那個腦袋不正常的人……不過,這些年村子裡還是挺太平的,沒出過怪事,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找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