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你憑什麼這麼幸運!
「放手!」
情急之下,我用力甩開田玲玲,也沒去看她的表情,徑直衝向祭台。
身後,凌邪的幽精之魂冷冷地警告田玲玲:「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要敢傷害她,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田玲玲被幽精之魂散發出的凌厲氣勢懾得連連後退,聯想到自身的種種遭遇,愈發覺得心痛難忍。
也嫉恨萬分!
「憑什麼……同樣是出賣身體,憑什麼我就只能被當成玩物一樣折騰,姓孟的賤人就可以被捧在手心裡疼愛!我到底哪裡比她差!是臉蛋不夠漂亮還是身材不如她好?憑什麼我就遇不到真心疼我、愛我、緊張我的人?憑什麼承受折磨遭遇不幸的人是我?憑什麼!!」田玲玲在心裡吶喊。
扭曲的嫉妒和怨恨充斥著她的心房,陰暗的想法不斷蠶食理智,讓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摧毀、破壞。
反正她的人生已經被毀了,再也不可能又任何希望,那為什麼不拉著全世界陪葬!
就算沒能力毀掉全世界,她也至少可以毀掉最讓她嫉恨的人!
「憑什麼你可以這麼幸運……」田玲玲死死地盯著我的背影,通紅的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她死死地咬牙,恨不能現在就嚼碎我的骨肉。
「你根本沒有我漂亮,沒有任何超過我的地方,你只是比我走運而已!你擁有這一切,只是因為運氣!」
「……那我,就摧毀你的運氣!」
「反正我的臉已經毀了,就算出去也不可能過得好,還不如拉著你一起呆在這個地獄裡!我要親眼看著你被玷污、被摧毀,被凌少厭惡拋棄!我要你變得跟我一樣!你沒資格過得比我好!!」
瘋狂的恨意徹底壓倒了對自由的渴望,她深深地吸氣,拿出平生最大的氣力嘶喊:「快抓住她!她要破壞儀式!」
寂靜中,她的聲音清楚地傳進在場每一個村民的耳朵。
原本滿臉虔誠跪在地上禱告祈福的村民們,瞬間起身,凶神惡煞般地尋找妄圖破壞儀式的人在哪。
我根本沒想過田玲玲會在這種時候突然倒戈,聽到喊聲整個人都愣怔住了,滿腦子的念頭都是——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出賣我?難道她自己不想逃出去了嗎?!
沒等我想明白這個問題,就聽見人群里有人大喊:「在那兒呢!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我把心一橫,不退反進,迎著洶湧的人潮急速奔去。
不知是誰喊了句:「先點了她!」所有人都把手中的火把朝我丟來!
我運起法力縱身一躍,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射向祭台。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被捆在柱子上即將被獻祭的可憐女人!
雖然素昧平生,但身而為人的良知讓我無法見死不救!
為此冒險,我心甘情願!
祭台上的女人模樣十分狼狽,滿臉都是虛汗和淚水,長發被打濕凌亂地黏在臉上,看起來像個瘋子。她只穿了一條破舊的上衣,下半身毫無遮蔽,鮮血混合著羊水淌了滿腿,慘不忍睹。
很明顯,她是直接從產床上被捆到這的。沒人憐憫她產後虛弱,更沒人給予她哪怕一絲照料,連最後的一丁點尊嚴都不肯給她。他們甚至不肯找條褲子給她穿上!
……
不,那些傢伙根本不配稱之為人,他們就是一群畜生!
一群應該千刀萬剮的畜生!
女人的悽慘模樣讓我徹底動了殺心,不顧道宗之人隨時可能殺到,我將體內陰氣凝成長劍,看也不看便反手斬出。
不需要看什麼,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絕不會有冤枉的!他們都該死!
然而我沒有時間將他們一一殺絕,我只能安慰自己,法律定會替我殺光他們,讓他們為自己的獸性付出應有的代價!
身形一盪,我飄飄然落在祭台上,直面被捆綁的可憐女人。
她直愣愣地望著我,早已經忘記了哭喊,圓睜的雙眼中充滿了困惑和不敢置信。
她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不藉助任何外力飛行,而且……
而且還像是要救她的樣子?
經歷過這麼多的陰暗和絕望,她甚至已經不敢相信命運之神還會眷顧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從無窮無盡的折磨摧殘中解脫出去。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死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瀕死的幻覺。
「這幻覺……真好。」
她慢慢地笑了,帶著解脫的釋然。
我揮劍斬斷繩索,沉聲說:「什麼都別問,跟我走!」
她手心裡全是滑膩冰涼的汗水,我怕抓不住,索性將她攔腰摟住,也不管會不會沾到她身上的污穢,足尖一點便御氣而飛。
成功脫離地面的瞬間,我心中的大石才徹底放下——我的確有帶人飛行的能力,逃出深山應該不成問題。
但是很快我就發現,帶人飛行的速度大大降低,比我獨自飛行的速度降低了起碼四成!這還是只帶著一個人的情況下,要是再加上江唯月,速度肯定還會降低更多,甚至說不定根本飛不起來了!
這個發現,讓我好不容易輕鬆了幾分的心情瞬間變得比先前更加凝重。但我還是朝著江唯月所在的方向飛去,不管怎樣,我至少都得盡力嘗試一回,要是實在帶不動再做選擇吧……
我心裡有些亂,因為不知道如果真的沒辦法同時帶兩個人出去,那我究竟要如何取捨。雖然我原本只是想幫助這個產婦逃過獻祭,並沒有打算一定要帶著她一起出去,但是看到她悽慘至此,我便知道自己沒法拋下她了。
以她現在的狀態,丟下她就等於給她判死刑。哪怕是帶出村子,把她藏在山上的隱蔽處,也只是相當於讓她自生自滅。
我做不到。既然管了,我就得管到底。不然給了希望再親手打碎,也未免太不人道。
思考這些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凌邪的幽精之魂其實一直都在默默地注視著我……或者應該說是「審視」著我才對。從我決定救人,到成功把人救出來,期間的每一個舉動都沒有放過。
他似乎在有意觀察、分析著我。至於為何如此,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在我摟住這個可憐的女人,絲毫不嫌棄她身上的污穢物時,幽精之魂深邃難測的眼眸中曾有過一絲明顯的波動。只可惜我沒有看到。
而在他的腳邊,躺著一具女屍,正是剛剛出賣我的田玲玲——她醜陋的臉上甚至還保留著扭曲惡毒的笑容,但是人已經沒有絲毫生命氣息。
……
一路用最快速度飛回柴房,村長的兒媳還沒有從驚詫狀態中脫離出來,整個人都呆呆怔怔的,釋然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配上凌亂的長髮顯得格外詭異。
江唯月見到她時嚇了一大跳,隨後便認出她是誰,不解地問:「你不是說要去救朋友麼……」
沒空解釋,我直接用另一條胳膊摟住她的腰,腳下用力一蹬,卻沒能如期望中那般彈射向屋外。此刻我們三人的狀態只能勉強算是飄——離地不到十公分,速度緩慢到堪比散步的那種飄。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三個人的分量加起來實在太重,憑我現在的御氣能力根本飛不高也飛不快。
其實如果單論體內陰氣的濃郁程度,哪怕是再多加幾個人也應該能帶的動才對,可問題就出在我學習飛行術的時間太短,還沒真正領悟其中的技巧和精髓,根本發揮不出與自身陰氣水平相匹配的能力。
哪怕只是讓我再多練習一個月,結果都絕不是現在這樣。
可現實中哪有什麼如果。
我必須得做出選擇,江唯月和村長的兒媳只能帶走一個。留下誰帶走誰,這是個極難做出的抉擇。
江唯月由於雙腳毫無知覺,甚至都沒意識到我們現在是飄著的狀態。她只看到數不清的火把組成長龍,從村長家的方向飛快地朝著這邊移動。她嚇壞了,帶著哭腔催促:「咱別愣著了好不好,快跑啊……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她的哭聲把村長兒媳驚得回了神,後者見到急速接近的火把長龍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顧不上什麼困惑懷疑,她焦急地哀求:「帶我走!快帶我走!」
只要能離開這裡,離開那群可怕的魔鬼,別說是用飛的,就算是讓她鑽地縫,不,哪怕是鑽糞坑她都絕無二話!只要能逃出去,她什麼都願意做!
我能感受到她們的瘋狂和緊張,只能盡力朝遠離村民的方向……飄。奈何同時帶著兩個人的速度實在太慢,村民與我們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
沒時間猶豫了,必須得馬上做出決定,否則我們三個誰都跑不出去!
我只能硬著頭皮說:「對不起,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沒辦法同時帶著你們兩個飛出去……你們誰願意留下嗎?」
我知道最後那個問題就是句廢話,這種鬼地方誰會願意留?村長兒媳已經被當成了獻祭對象,她如果留下只會被重新綁回祭台上燒死。江唯月屢次逃跑、自殺失敗,已經被捆得廢了雙手雙腳,如果這次再被抓住,等待她的還不知會是怎樣殘酷的折磨。就算禽獸看在她腹中胎兒的份上,不進行任何折磨,但她壞死的手腳也會慢慢腐爛、感染,如果不能儘快截肢,到最後也是死路一條。
誰會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