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嚴密提防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念念不告訴我判官筆的具體下落了。因為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知道判官筆會自動到我手上。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遵照她的暗示和引導就行了。
念念付出生命的代價,恢復成本體狀態,又特意讓判官筆在這個時候回到我手上,這些安排一定不會沒有意義。也許這判官筆就是破局的關鍵,是能夠幫助我從這裡逃出去的工具。
可惜我想了半天,也沒能想明白到底要怎麼靠這支筆逃出去。判官筆最大的作用就是改寫生死簿,而現在生死簿在哪裡我根本不知道。而且,即便是得到生死簿,似乎也跟逃離這裡沒什麼直接關係。畢竟我不可能把隱盾組織當中的所有人的陽壽全都改成零,讓他們瞬間暴斃——且不說那樣做會有多少好人枉死,光是違逆天道的懲罰,都足以讓我魂飛魄散好幾回了。
最直接的功能不能使用,那還能怎麼利用呢?我實在是想不出來。
怎麼就這麼笨呢!我懊惱地捶著自己的腦袋,心裡越來越焦躁。這一切幫助,全都是念念拿命換來的,可我卻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利用,豈不是讓念念白死了麼?想著這些,我就沒辦法再繼續保持冷靜。
我已經克制自己克製得太久了,心裏面的負面情緒早已經積壓到了極限,卻始終沒有宣洩的出口。現在又添了這份懊惱,終於讓我徹底抑制不住自己的負面情緒,心理開始崩潰。
我真的哭了出來,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人,是上不了牆的爛泥。我無法控制地自我攻擊著,在心裡用最難聽的話罵自己,哭得幾乎喘不上來氣。
就在這個時候,「觀察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我淚流滿面地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只看到一身白大褂,看不清對方的臉。
對方應該是負責監視的「實驗人員」,他走過來將一個餐盤放到地上,就轉身出去了。從頭到尾,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不過,他的突然出現還是中斷了我的自責,我意識到崩潰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還是等冷靜下來努力想辦法,才能有逃出去的希望。
我飛快地擦掉眼淚,努力平復情緒,然後才去看餐盤裡的食物。結果看清楚了以後,氣得差點把它一腳踢飛。
餐盤裡裝著的玩意,根本就不應該稱之為食物,連豬食都算不上!那就是一灘黏糊糊、黃了吧唧的不明膏狀物!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混了些什麼食材,反正所有的東西都被搗碎、煮成了糊狀,亂七八糟混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像嘔吐物。
這特麼得是多不會做飯的人才能弄出來的玩意?就算是把食材直接扔進鍋里清水煮,都不至於弄成這種德行啊!這是故意的吧?!
更可氣的是,這灘「嘔吐物」邊上,還放了一個粉紅色半透明的塑料小勺,上邊居然還印著Kitty貓……這特麼是給三歲小孩用的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非常冷靜非常理智地考慮了一秒,覺得他們都已經這麼對我了,我實在是沒必要保持什麼素質。於是我站起來,狠狠一腳踢飛了餐盤。
「啪!」
餐盤扣到玻璃門上,留下一大灘黃呼呼的印記,砸到地面上還發出了一聲很大的撞擊聲。我滿意地舒了口氣,心情好多了。
果然,光憋著是不行的,該宣洩的情緒還是得宣洩才對。他們都不把我當人了,我踹個餐盤怎麼了?
如我所料,外面的「研究人員」馬上就進來了,而且這回進來的足足有四個人,兩個負責看著我,不讓我逃跑,另外兩個負責打掃衛生。
其中一個白大褂冷著臉沖我說:「孟女士,我現在正式對你提出警告,如果你再做出任何過激行為,我們一定會對你採取強制手段。」
我憤怒地質問:「你們給我送的那是什麼玩意?你們自己看看,那是人吃的東西嗎?!就算拿去餵豬,豬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好嗎!我翻了什麼罪,你們憑什麼這麼折磨我?」
對方默默地轉頭看了一眼糊在門上的黃色不明物,那些東西現在被擦掉了一半,另一半還留在玻璃上,看起來比盛在餐盤裡的時候更加噁心。估計他自己也覺得這玩意看起來非常令人作嘔,於是略帶幾分歉意地說:「抱歉,我們這麼做只是……只是為了儘可能避免意外。這個問題我會向上面反映,為你改善以後的餐食。」
我又說:「需要改善的可不只是餐食,你看看這個屋子,是人住的地方嗎?」我指著毫無遮擋的馬桶,質問道:「如果被關在這裡的是你的家人,你能接受他連這種起碼的隱私都沒有嗎?就算是監獄裡的犯人,也有自己起碼的隱私權,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對方被我逼問得啞口無言,最後只能甩下一句:「孟女人,為你爭取改善餐食,已經是我職權範圍內的最大限度,請不要得寸進尺。」說完之後就頭也不回走了。
我簡直氣得肝疼,什麼叫得寸進尺?敢情兒還是我過分咯?真是一群不講道理的流氓!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又有人重新送來了餐食,這回看起來確實比之前好了很多,但還是非常的……一言難盡。
食物仍然是糊狀的,只不過不同的食材全都區分開了,從一大灘變成了幾小坨,有黃呼呼的土豆泥,綠了吧唧的蔬菜泥,還有一小坨白色的不明物,瞧著有點像切成碎末的雞蛋白。另外還配了一小碗肉沫粥。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軟爛到連根本不需要拒絕的程度。
這是把我當成老掉牙的老太婆,還是當成沒長牙的小嬰兒了?至於這樣麼?!
我看著粥碗裡熟悉的粉紅色塑料小勺,氣悶得要命,完全沒有胃口。其實這些東西有肉有蛋有蔬菜,說起來也算是營養均衡,可一切都是泥狀的,真的無法勾起食慾。
我琢磨著白大褂說的那句「為了儘可能避免意外」,才終於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把吃的弄成這種樣子——
把食物全都打成泥,就不需要給我筷子了,這樣也就不需要擔心我用筷子自殘,甚至是自殺。而且這種樣子的食物,我就算想要噎死自己都辦不到。
呵呵,為了不讓我傷害自己,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
考慮到絕食會讓自己的體能下降,不利於逃跑,所以我還是強忍著憋悶,胡亂吃了幾口東西。這樣的行為也讓監視人員認為我已經開始認命,進來取走餐盤的時候,還不忘「忠告」幾句,讓我配合他們的後續檢查。
「如果我乖乖配合,你們可不可以給我換個地方住?或者……至少給我弄個帘子什麼的,讓我上廁所的時候擋一擋?」我擺出商量的態度詢問道。
「這恐怕不行。」研究人員直接回絕了我的要求,連匯報上級之類的客套話都沒有說。
我很鬱悶,本來還想著如果能夠爭取到遮擋物的話,那我就能有機會把判官筆拿出來看看了,說不定還能有一些新的發現。像現在這樣被全方位無死角地監視著,我根本就不敢把判官筆拿出來,不然肯定得被他們沒收。
可惜他們對我的提防太嚴密了,這種完全合情合理的要求,都毫無商量的餘地。哪怕我表現出願意配合的意思都沒得商量。這不禁讓我懷疑,他們如此對待我,是否是因為提前預知了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飯菜里添了安眠藥之類的東西,吃完飯沒多久,我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我開始後悔不該隨便吃他們送來的食物,擔心他們會趁我睡著以後做什麼過分的檢查,也擔心衣袋裡的判官筆會被發現。所以我拼命地死撐著不睡,甚至使勁用指甲撓自己的胳膊,試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然而我最終還是沒能抵抗到底,再撓了不知道第多少下以後,一個恍神就沒能再清醒過來。
一片白光中,我看見自己蜷縮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肚子。十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同事衝進來,緊張地把我抬了出去。
我有心想要跟上,結果一步踏出,周圍的景象就變了樣子。
我又看見自己被大字型銬在病床上,使用的全都是可以阻斷法力運轉的特製手銬。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孩走進病房,與我說著什麼。她的身上隱隱閃著微弱的光,湊近了仔細看才能發現,那是無數條細細的白色絲線。
隨著與我交談的時間推移,她身上纏繞的白色絲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漸漸地蓋過了懸在頭頂的黑色絲線……
我欣喜地意識到,這個女孩子也許正在被我策反,要不了多久她就會答應幫我逃跑。
而就在這個念頭冒出來以後,夢境結束了。
毫無疑問,這又是念念留給我的提示。
我隔著衣袋用力握了握判官筆,暗暗想著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折騰進病房才行。只有離開這個玻璃觀察室,跟別人接觸,我才能有更多的機會。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到底要怎麼把自己折騰進病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