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柳暗花明(一更)
何捕快帶領著一眾捕快,再度舉起大刀,將雲西奚岱倫一圈人為了個水泄不通!
見兩邊馬上就要真刀真槍的開始火拼,雲西不再逞強,一個閃失就躲在了奚岱倫的後面。
既然已經開始耍賴,那麼她就要儘快護著雲南,帶著證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一面慢慢退步,靠近雲南,一面用眼角餘光瞄著哪扇窗戶前沒有人,便於逃跑。
就在混戰一觸即發之時,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符生良忽然發出了一串爽朗的笑聲。
這突來的笑聲驚得雲西瞬間止住腳步。
她回過頭,就看道被一眾兵丁保護著的符生良,黑水晶般眸子異常明亮。
他濃眉微蹙,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攝人氣勢,直直注視著楊拓。
楊拓被他凌厲的目光攝得一怔,旋即又恢復了陰狠的顏色,雙手懶懶的拍了兩下掌,「下官真是佩服符大人,真是有幾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氣魄。」
他冷笑著又道:「不過符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會護佑大人平安。當然,如果大人願意,這會而就能走到楊拓這邊來。這裡不過是滕縣內部清理家務事,咱們大可不理,下官已經備下酒宴,為大人送行!」
「為本官設了送行酒?」符生良挑了一下眉,眉眼彎彎,淡淡一笑,「看來為了歡送本官離開滕縣,楊大人還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了呢。」
雲西心中一直在推演著符生良破解這盤死局的方法。
但是對方已經擺明了要靠無力取勝,若是殷三雨還在時,她們自然有足夠的勝算。
因為憑藉著殷三雨的人脈威望,與不按常理出牌,流氓氣十足的行事風格,面對楊拓的武力威逼,定然能擺出魚死網破的架勢來,叫對方絲毫討不到便宜。
但是,此時殷三雨仍在獄中,滕縣的實權又一直是被胡楊兩家分管的,符生良到底會用什麼方法來突破僵局呢?
另一邊的楊拓,卻沒有心思去揣度雲西與符生良的心思。
在他看來,這無疑又是他們推延時間,強撐架子,伺機糾纏的,已經技窮的伎倆。
他朝著符生良拱拱手,虛情假意的笑道:「符大人過獎了,些許薄酒,不足掛齒。大人若肯賞臉,咱們這就下樓罷!」
雲西正想著符生良會如何應對,卻不防符生良忽然痛快的說了一聲,「好!」
此話一出,驚得屋中所有人都是一愣,不要說雲西、奚岱倫被嚇了一跳,就是楊拓那一邊的人都有點難以置信。
剛才一直強撐架子的符生良,這麼快就從台階上下來了?
雲西屏住了呼吸,餘光一直瞟著符生良,在想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果見符生良扶了扶了自己官帽,捋了捋自己額前黑亮髮絲,一派悠閒的繼續說道:「既然楊大人如此熱情,本官就卻之不恭了。只不過這酒席,有一件事,還要楊大人提前準備。」
楊拓得意一笑,狹長的眼睛微眯,略略揚起下巴,「大人有什麼喜好要求,但講無妨,只要下官能做得到的,一定會盡力。」
「楊大人,符某從不會強人所難,要求的事,容易得很。」符生良笑意溫和,「不過是要請楊大人,將酒宴的時間,移到本官真正離開滕縣之時。」
楊拓眼皮一挑,果然,符生良仍在頑固的拖延時間。
楊拓嘖著舌,輕輕搖著頭,表情既不耐煩又似在惋惜,「符大人,下官剛才不都說過了嗎?您是今日調職升官,下官呢,也是今日為您設宴送行。您這不是在戲耍下官嗎?縱使下官職位比您低,但也是我大明官員,可謫可貶,可罰可懲,」
他忽的抬起頭,直直迎上符生良投來的視線,目光陰狠,「卻唯獨不能任人戲耍侮辱!」
符生良展齒一笑,對於楊拓的挑釁,絲毫不惱,「楊大人,我想你是誤會了。本官要調離滕縣,的確還有一段時間。你剛才不是跟本官找上交辭受書的人證嗎?不然,本官這就幫你請上來!」
說完,符生良表情倏然一寒,他從袖中緩緩掏出一件圓筒形的東西,擎在手中,又取出一件火摺子,一併舉在面前。
雲西眼睛瞬時睜大。
因為跟火摺子一起被掏出的東西,她再熟悉不過!
那就是之前抓捕堯光白時,財寶護衛隊,每隊一隻的火藥穿雲箭!
眾人都沒回過神來,就見符生良已經轉過身,朝著後面一扇無人的窗戶,隨手就點燃了穿雲箭的引信!
火藥捻子做的引信發出一串哧哧的燃燒聲,四濺的火花順著捻子瞬間躍進穿雲箭筒身內,緊接著一聲爆裂的巨響憑空炸出!
飛旋著的火藥連並著特殊的子彈驟然擊碎整張窗扇,一時間窗欞窗紙碎屑四濺飛散,驚得近前的人的立刻抬袖蒙住了頭臉,瞬間蹲下身子!
這一連串的響動實在太過迅猛,屋中站的遠一些的人也都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似乎唯恐接下來還會有更大的襲擊!
但是穿雲箭射出之後,符生良就再沒動靜。
他只是隨手扔了穿雲箭的殘筒,拍了拍雙手粉塵,笑吟吟的轉過身來。
自信而沉著的目光注視著二樓樓梯口。
緊接著就從樓梯樓傳來一陣踢踏的腳步聲,木質樓梯發出了一陣劇烈的聲響,像是有無數彪形壯漢,大步踏著樓梯一擁而上,樓梯都要被踩斷了。
而接下來的場景也的確對得起那木梯嚇人的哀嚎聲,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從樓梯口魚躍而出一大隊帶刀的常服壯漢!
楊拓聞聲回頭,就見那伙人迅速組成里外兩隊,洪水一般,唰唰的將他與何捕快一隊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些人一個個面露凶光,腳下長靴剛一落地,順手就抽出腰間佩刀,亮出銀白的刀尖,直指前方!
「是殷頭···」奚岱倫眼含淚光的驚呼出聲。
雲西一個激靈,望著那些圍組成了一個銀色弧線的森寒兵刃,不動聲色的靠近奚岱倫,將聲音壓得極低,「這些都是殷捕頭的親信?」
奚岱倫望著那一張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聲音都有些哽咽,「這些都是在捕班和兵房裡,受過殷頭大恩的鐵兄弟,一定是殷頭在牢里傳出口令,叫他們來輔佐知縣大人···」
雲西也似被奚岱倫的情緒感染,眼角也泛出淚花。
都說人情冷暖,牆倒眾人推,即便是奚岱倫這樣直爽的人,徐仵作那樣正直的人,在利益面前都會違背自己的良心,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來。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對人性全盤的失望。
因為趨利避害本是所,有物種的天性。
人性也好,慾念也罷,縱然有百般醜陋,千般冷情,卻總還是給人留下一點希望。
只要你自己值得,值得被人尊重,被人愛,便總能在萬重柳暗之後,探得一點花明。
這份值得,不是只是善良,不只是智慧,而是兩者融合在一起,對別人釋放的善待。
就如同殷三雨,一個充滿機變智慧,卻又心懷善念的頭領。
雲西忽然就覺得,殷三雨屈在這麼一個小縣城,做捕頭,真的是屈才了。
如今的場面,滕縣捕班與兵丁大半都出現在了聚豐樓。
奚岱倫來取證,不過是受殷三雨之託,臨時越俎代庖幫個小忙,因為收集證據與兵房基本無關。
但是礙於聚豐樓的強橫,在沒有殷三雨的情況下,也只有奚岱倫能夠鎮得住場子,所以,符生良才給奚岱倫特加了一道手令,讓他只帶了十個兵丁,來此取證。
沒想到,就是奚岱倫本人出馬,竟然也叫楊家給堵在樓里。
何捕頭帶了二十多號人,又加上典史大人親臨,就叫奚岱倫空守著證據圈,自己卻動彈不得。
如今符生良一支穿雲箭,便召來了幾乎三倍於楊拓的人手,勝負輸贏已經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