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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死者復活?(一更)

    雲南沒有回答符生良的話,而是伸出手,覆在被自己倒空的杯子上,拇指食指彎曲,倏然一彈,小巧的杯子立刻打著旋的,在桌面上飛轉了起來。

    符生良瞬間睜大了眼睛,盯著桌上轉動的茶杯,不知雲南究竟要做什麼。

    雲西卻知道,雲南這是又要用比喻的方法,向她與符生良揭示本案一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白色的茶杯轉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雲南食指輕輕一撥,就將瓷杯翻了一個個兒,死死的按壓在手掌下。

    「符兄方才想到的那一點,正是本案的關鍵!」

    雲南抬起手,桌上瓷杯倒扣在桌面上,穩穩的,紋絲兒不動,「如果這一點出錯,我們之前所有的推斷就會就像這茶杯一樣,只要敵人輕輕一彈,便會破綻百出。若是找到了這個點的真相,才能像倒扣過來的杯子一般,四平八穩,再不會輕易被敵人干擾。」

    符生良雙眼瞳仁微微一縮,「雲說說的這一點,就是鄧夫人死亡的真正時間?」

    這一次接話的卻是雲西,她隨手撿起雲南翻倒的那隻杯子,舉在面前,目光堅定的說道:「大人說得沒錯,這一點看似簡單,但卻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殷捕頭進入鄧府是在當夜子時之後,我與小六回鄧家找尋鄧夫人是在翌日快到午初的時候。這兩個時間點,絕對沒有半點差誤。」  

    符生良點點頭,「的確,這兩個時間不會有錯。」

    雲西分析道:「從那一天徐仵作的驗屍記錄來看,依據鄧夫人屍身的僵硬程度與有無屍斑的的情況來推斷,鄧夫人的死亡時應該在翌日巳時,也就是說,是在我與小六到家的前一個時辰。

    可是徐仵作因為家中妻兒的事,明確是做了假的。

    再從傷口裡,剪刀刃部染血的情況來看,胸口插進箭刀時,心臟部位也已經完全僵硬。

    心臟是屍體最晚僵硬的部位,僵硬到這一步,則至少需要五到六個時辰。」

    符生良猛地抬起頭來,注視著雲西,目光驚疑,「可是殷三雨進入鄧家,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五個時辰啊!照此推斷,豈不是鄧氏早在殷三雨進入鄧家之前就遇害了,可是殷三雨明明在酒後與鄧氏發生了男女之事,而且依照兩人身上傷痕痕跡來看,持續時間還很長。那麼殷三雨就是與一個已經死了的鄧氏發生了···」

    符生良越說,臉色越白,他緊蹙的眉頭都快皺成一個死疙瘩了,「這怎麼可能?鄧氏與殷三雨可是與身上的傷都能吻合的啊!」

    雲西緩緩放下手中瓷杯,皺著眉,咬了咬唇,「正是這一點不可能,所以才叫雲西不能肯定,這次的案子到底有沒有陷入堯光白盜寶案那樣的常識陷阱中。」  

    她緩了口氣,繼續講道,「殷捕頭雖然被下了藥,失去了理智,但是根據他自己的口供來看,那一場歡|愛,持續的時間將近有一個時辰。而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女方的各種行為根本不可能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能做出的。」

    雖然雲西已經說得很隱晦,但在聽到歡|愛兩個字時,符生良還是紅了耳根。

    但既然身為刑房,身為知縣,他就不能將對方當做普通的女子,自己當成普通的讀書人。

    他略略垂下視線,認真思考著雲西的話。

    儘管她說得隱晦,但他仍然聽懂了。

    殷三雨身上有很多咬痕,也許其中有憤怒的反抗,也有因為藥力而迸發的癲狂。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絕不會是出自一個死人的口。

    雲西眸光一轉,又道:「如果鄧夫人的死亡時間真的如剪刀傷口顯示的那般,在殷三雨進門之前。那麼就又出現了一堆更複雜的問題。

    比如鄧夫人真正的死亡時間,究竟是何時?

    與殷捕頭發生關係的女人究竟是誰?

    而那個女人又是何時進入鄧府的?

    案發後,又是死是活?  

    已經死去多時的鄧夫人是不可能流出鮮血的,但是案發當場,她的屍身上卻又出現大片鮮血,會不會是楊府殺手從那個女人身上取來的?

    而鄧夫人身上也出現了很多備受凌|虐的痕跡,不是殷捕頭的話,又會是什麼人留下的?」

    雲西每提出一個問題,符生良的大腦就受到了一次重擊。

    原本他以為已經全部明朗,只差定案結案的案情,如今卻被全盤推翻,亂得一塌糊塗。而距離欽差大人到達兗州府,只剩下十天的光景。

    可是依照如今的情況來說,別說是十天,就是三十天,都不見得能查出頭緒。

    這一切又怎麼能不教他心急?

    他簡直覺得自己就是熱鍋上飽受油煎的螞蟻,焦頭爛額。

    像是看出了符生良的擔憂,雲西緩了緩臉上表情。又撿起雲南的那隻茶杯,先是底朝下擺在桌上,隨後又底朝上,倒扣著擺了一遍。

    「大人勿急,案情節點,就像是這個杯子的兩個方向。只要找到了這個節點的真相,無論怎麼擺,都有了一定之規。摸清了規律,正著放的就用它來盛水,反著放的,就任它穩妥。」

    說著,她抬起頭,目光平靜,沉寂如海,深邃無瀾,「現在,咱們才開始離真相越來越近。只要找到了這個節點的真正模樣,就找到了真相。十天的時間,足夠用!」  

    望著雲西的眼睛,符生良恍惚間覺得自己竟像吃了一塊冰似的,涼爽舒暢,之前焦慮一掃而盡。

    他伸手用力按住那隻倒扣的杯子,環視著雲西、雲南,目光懇切,一字一句,重重囑咐道:「但是楊家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跳將出來,今天又受了折辱,這十天裡,難保他們不會下黑手,下毒手。姑娘與雲兄千萬要小心!」

    似被符生良的真切的關心所感動,雲西心中不覺一暖,她望了一眼雲南,唇邊綻出一抹自信笑容,「大人放心,雲西與家兄會有防備。」

    符生良目光沉沉的點點頭,「總之,萬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危為第一要務。」他又問道,「那麼接下來,雲兄與姑娘又想從何處下手呢?」

    雲西鄭重答道;「首先,傳喚徐仵作。徐仵作不僅驗屍驗傷的本領一流,更是在案發後第一時間驗查鄧夫人屍身的人。雖然他之前做了假記錄,但是那假記錄里留下了明顯的破綻與程序上的重大錯漏。這是這樣,才能叫家兄第一眼就看出,他做了偽。」

    符生良眉梢一挑,「他既作偽又露偽,為的是什麼?」

    雲西忽的靜了一下,隨後肅然答道:「為了他的良心,他的信仰。即便是家人被挾持,他也做不到將假話說圓。他是故意留出破綻,提醒後來人注意此案有疑,有冤情。因此我相信,屍身真實的情況,他一定熟記在心。只要能夠保他妻子兒女平安,他就會如實說出。」  

    對這一點,符生良也很認同,「的確,徐仵作這個人,是生良在縣衙中,少數能信任的人。」

    雲西目光一柔,又道,「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三四天的光景,只要徐仵作肯出山,也許還會在鄧夫人的屍身上找到新的證據。」

    符生良點了點頭。

    「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提審殷捕頭,跟他一一確認案發的所有經過。」

    雲西眨了眨眼睛,似又回憶起一件事,她望著遠處的方向,沉吟著的說道:「之前在無名男屍的發現現場,小六曾經問過一個小捕快家裡的事。

    那個小捕快就是與何捕快一起半路截住我的人。他們截住了我後,何捕快就帶著我先走了。留下那個小捕快幫忙往殷家搬東西。

    我記得那個小捕快是這樣回答小六的,他敲了門,沒想到門卻自己開了。他正有些疑惑,就看到廂房亮了燈,請他幫忙把東西放進門裡就行。

    因著那個小捕快,與小六很是相熟,又知道鄧家娘子自從守寡之後,就有入夜不見外人的習慣。所以他沒有多想,聽話把貨物搬進門裡後,就離開了。

    而第二天,小六與我進入家裡,一眼就看到了擺放整整齊齊的白菜垛。  

    據小六講,那些白菜的碼放形狀是鄧夫人獨特的習慣,而熟知這一習慣的王嬸娘又遠在柳家莊,被兒子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十里八鄉的求遍了各處的親朋,根本沒有可能回到滕縣鄧宅,幫著去碼白菜。

    所以那些白菜就是鄧夫人親自碼放的應該沒有錯。

    這樣又與之前的死亡時間發生了相悖。如此便不能確定,這個節點我們找的究竟有沒有錯。」

    「那有何方法可以突破這一僵局?」符生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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