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紅口白牙(二更)
雲西雙手一攤,「李工房,首先糾正您一件事,在下方才說的只是李掌柜這裡有關於疑犯殷三雨的重要證據,並未說過李掌柜犯罪呀!而且他簽的是證據出現在聚豐樓的確認函,並不是什麼罪證啊。」
雲西心中冷笑,李掌柜設計陷害殷三雨的事實,已經板上釘釘了。
但在沒有確實的證據支持之前,她不會心急的先給對方扣帽子,把證據平安拉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又轉向楊拓,一臉無辜的說道:「正好楊大人您也在這兒,李掌柜本來是不涉事犯法的,但是抗命不遵,頑抗官府,不交出證據和相關可疑之人,這就是名目張膽的犯罪!您說一說,如此對抗官府,這難道不是在打您楊大人的臉嗎?」
「雲書吏,你不要血口噴人!」李掌柜一聽自己曾經寫過字,登時氣白了臉。
此時又聽雲西繼續給自己挖坑下絆子,立刻咬起牙關,陰狠的瞪著雲西,「小民做的都是誠信守法的好買賣,哪裡會有作奸犯科的什麼證據出現!再說小民什麼時候牽過什麼認罪文書?!即便女差官是官府中人,也不好這樣紅口白牙的誣陷良民百姓!」
「身為一縣刑房,雲西從來不會憑空誣陷任何人呢。」雲西冷笑一聲,「那麼,李掌柜您先且聽一聽,下面這些話,您有沒有看到過,有沒有簽字確認過?」接著雲西便把那日記錄的哪一塊地板,有哪些裂縫,裂縫處發現似是灰,似是石粉的白色碎屑,殷三雨站於何處,李儒站於何處,之間相距多少距離,一一背誦一遍。
李掌柜皺著眉聽著,細小的眼中精光轉動,聽雲西說完,揚著臉,不以為然的撇嘴笑道:「這不就是距離長短,有點磚縫嗎?哪裡有什麼辦案證據?是小民確認過的又能怎樣?」
「很好,李掌柜肯承認就好。」雲西目光灼灼,滿意的點點頭,「既然李掌柜承認了殷三雨與李工房各自站的地方,也承認了殷三雨腳下的那塊磚上面有裂縫。那麼昨日我來檢查之時,就在這個裂縫中發現了從酒中析出的一種白色粉末,經檢驗,這種白色粉末就是一種能夠致人神智迷亂的春藥!」
雲西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李掌柜,犀利的目光刀子一般釘在李掌柜臉上,狠狠說道:「一個口口聲聲,奉公守法的良民好商家,卻在店裡被發現了曾在酒中下過春藥!作為滕縣一景的最大酒樓,官府難道不應該及時取證,及時查清其中究竟有何內情嗎?」
春藥兩個字一出,李掌柜登時噎住,漲的臉紅脖子粗的支支吾吾,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是站在楊拓另一邊的李儒,在聽到春藥之後,瞳仁都是一顫,蒼白而清矍的臉頰上,也透出兩團羞怯的紅暈來。
雲西心中一片瞭然。
李儒的道行到底高不過楊拓,而且他又是同中春藥的人,經她這一提醒,應該是立刻回想起與某人,激烈糾纏,不科研所的旖旎一夜來。
楊拓果然是不動如山,在身邊兩人都難免心虛的時候,他鎮定的眼神,閃都沒閃一下。
他忽的輕笑一聲,不屑說道:「雲書吏,方才李掌柜也說,什麼地板,什麼縫隙的都沒有錯。只是你說那粉末就在地板縫隙中出現的,這又跟殷三雨姦殺義嫂案,有什麼關係?這些粉末,或許只是別的客人,或是掌柜的自用之物,畢竟春藥不是毒藥,這聚豐樓也不是妓館青樓,下了春藥,對於聚豐樓來說也沒什麼用。拿這個作為封樓的藉口,也是太牽強了呢。」
此話一出,李掌柜立刻鬆了一口氣,頭點得如搗蒜一般,「這應該是哪個客人想要去妓館尋樂子,隨身兜帶著的,酒醉了才不小心,灑在小民的酒樓。」
一旁的奚岱倫見兩方已經開始爭辯起來,腦袋登時就兩個大了。
他最不耐煩聽這些彎彎繞的推理。他只是擔心雲西究竟能不能說過一個典史,一個工房吏,外加一個奸商刁民。
雖然他沒什麼耐心細聽,但現在他也能看得出,雲西已經處在了下風向,他一手緊緊攥著劍柄,開始情不自禁的為雲西捏了一把汗。
雲西卻不急不惱,容色平靜的說道:「這兩條也很好排除。」
說著,她不懷好意的打量了李掌柜一番,森涼目光激得他渾身不舒服,「首先,如果這春藥是李掌柜自用的,那麼出現在酒樓休息房,或是內宅後院,是很正常的。但它卻出現了招待客人用餐飲酒的二樓大廳,就脫不掉給客人下藥的嫌疑!」
李掌柜臉上肌肉一跳一跳的,嘶喊著爭辯道:「我都說過啦,那個藥不是我的!肯定是什麼客人帶進來的,又干我什麼事?!」
雲西淡淡一笑,搖著一根手指,安撫般的勸慰道:「李掌柜的,您莫急。所謂推斷嘛,就是把各種情況的可能性都排查一番。況且我早就說過,這些只是證據,只是先期有搜查的必要,並不說明您就犯法啊!」
李儒對雲西這一套說辭很是不以為然,「那客人自帶的可能,雲書吏你又如何排查?你們打的名號不就是殷三雨姦殺義嫂案搜集證據嗎?如果這證據跟殷三雨案,都是風馬牛不相及,又如何能夠大動干戈的一封就是整棟樓?還說不是藉機欺壓良民,勒索民脂民膏?」
雲西雙眼一亮,望著李儒欣然點頭一笑,「嗯,李工房這個問題問得好!這個問題,就是封樓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