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終於現身!(二更)
雖然她歷史學得並不精細,但是她明明記得,明朝不是沒有丞相的嗎?
古代稱呼先人一般都是名字加官職,楊左丞是在楊憲之後,那這個左丞就該是個官職。
左丞又應該就是左丞相,可是明朝都沒有丞相,那這個左丞相又是怎麼來的?
唐七星雖不明白其中內里,可是看人們一個比一個緊張的表情,也有些驚訝。便放下了手,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靜做壁上觀。
雲南卻並不以為意,抬手向楊拓躬身揖手,淡然一笑,「大人勿疑,屬下只是聽到二百五十年的歷史與鎖具打造工藝這兩個詞,又聯想到大人姓氏,才聯想到楊左丞的。」
李儒質疑的目光打量著雲南,不屑輕笑,「楊姓先人那麼多,僅憑這兩點就能鎖定楊左丞?雲兄太會開玩笑了吧?肯定是你私下裡查過楊家,才能一語言中!」
說著,李儒的目光越來越陰寒,「只不過,楊家雖然顯赫,但歷來最是低調,家族之事從不曾向外張揚過半分。雲刑房,您背負著上面的重任,這一番探聽的功夫,下得必然是很辛苦吧?」
雲西雙手瞬間緊握成拳。
歷史她雖然不怎麼懂,但是夾槍帶棒含沙射影的隱語,她卻是門兒清。
李儒這話分明就是在指斥雲南私下調查楊家,而且背後肯定是有知縣符生良撐腰。
雲西很想扶額,無奈嘆一口氣,這大概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典型情況。
能探聽別人隱私家世的,一看就是他們楊派能做出的事。
即便雲南符生良有意對抗楊家,也絕不會使出如此下作小家子氣的招術。
不過有一點,她倒是已經能肯定。
那個楊憲在歷史上的名聲恐怕不怎麼好,不然就是有什麼難言的隱情。
在這個以祖先為榮的時代,根本不會有人,會在別人稱讚自家祖先聲名顯赫時,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的。
「第一點,二百五十年之前,正是我朝太祖時期,那時,我朝還有宰相、左丞右丞等官職。」雲南面色自若,款款說道。
楊拓眉梢一挑,語氣輕鬆得就像是在講玩笑,「雲典吏的算術功底的確了得。」
眾人聞言皆是一笑。
雲南並不以為意,瓷白的臉上浮出些許微笑,繼續道:「第二點,銅牆暗鎖又必須要耗費大量的黃銅。無論在哪一個朝代,銅的使用都是極受限制的,所以能毫無限制的耗費黃銅材料,只為製作一鎖的能人,背後勢必有著潑天的背景。」
講到這裡,楊拓與李儒臉上的調笑,不覺收斂,目光再度深沉起來。
「第三點,若只是一般的工人能匠,後世子孫想要脫籍進入仕途可謂是難上加難的。而楊大人的家族雖然遷入滕縣不久,但是明顯已經幾代為官,所以不太可能是匠人之後。太祖時期,朝野上下,能人輩出。但雖是能人輩出,具有鎖具等高超記憶的楊姓名人卻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只有一位!」說道此處,雲南目光微凜,語調驟然加重。
雲西也好奇的抬起頭來,對這位左丞楊憲的身份,她已經是十分期待。
楊拓拍了兩下掌,臉上雖然帶笑,盯著雲南的目光卻十分陰沉,「不愧是我滕縣的第一刑房,不僅推斷的本事一流,對我朝歷代人物更是如數家珍,這博聞強記的本領真是強得驚人。只是···」
他語氣陡然一變,面色也瞬時變得嚴厲起來,「我家先祖楊憲、楊希武的名號自然是人盡皆知的,但是卻從沒有人聽過,他老人家精通什麼鎖具工藝!雲刑房,你推到這裡,未免有些太牽強了吧?」
「一點也不牽強。」雲南笑著否定道,平靜的氣勢沒受到楊拓半點影響,「楊左丞雖然貴為左丞,但是他還有著另一重傳奇的身份,由太祖皇帝欽點的檢校首領!」
說著,雲南又轉向唐七星,「唐緹騎,作為錦衣衛這一職能設定的最先原型,檢校第一人楊大人的威名,您必然也是聽過的吧。他老人家的豐功偉績,想必您定能說出一二。」
唐七星打了結巴,抬手撓了撓頭,尷尬的笑了笑,「在下才疏學淺,只是以一武夫身份,被選進的南鎮撫司,平日總在外地捉賊,古籍記得不熟,讓眾位見笑了。」
聽到此處,楊拓目光不覺轉暗,緩緩背過身,望著那賭黑乎乎的銅牆,喟然嘆道:「先祖雖曾榮耀一時,但畢竟沒能護得全身,二百多年後的今天,鮮少人知,也是正常。」
雲西這才聽出一些門道。
原來這個楊憲不僅是左丞相,還有著特務頭子的出身,又想到朱元璋時代廣殺官員,估計也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楊家後人此時的謹慎小心,估計就是因為楊憲的機密身份與最後落罪不得善終的下場。
「楊大人,您不必感懷,古今多少功名成就,雖說都是為流芳千古,後人傳唱,但卻不僅為此,只要能對子孫後世,有所影響,就是最大的銘記。」雲南也似有些感慨,視線慢慢的放遠,似乎已經穿過面前的銅牆,進入了浩渺的時空隧道。
「楊左丞的工藝本領,本就是密不外傳的。後人不多知,也是自然。我們雲家能夠得知,也是因為推官世家的關係。楊左丞在我大明未開過時,就已擔任檢校,往來敵陣,探聽消息,刑訊拷問,立功無數,由此才一舉登上左丞之高位。對於機關刑具,可謂十分精通。雲家身為推官世家,對於這些歷史自然也有口耳相傳。所以,綜合上述所有方面,屬下才推測出了,楊家先人,就是楊左丞。」
雲西也聽得有些入神。
其實以她對雲南的了解,這種在她聽來明顯避重就輕的話,對一個人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好評價。
那個楊憲又是特務頭子,又精通刑訊逼供,一聽就是來俊臣式的酷吏人物。
但是雲南看問題又從來很客觀,再惡劣的名人,他都能看到那人身上之所以成名的優點。
面對楊家後人,他應該講的都是楊憲好的一面。
雲南雖然正直,從來不會阿諛奉承人,也從來不會說假話,但是會尊重人別人的感受,會避重就輕。
但這並是說雲南虛偽,相反,雲南這樣其實是一種很有智慧的正直。
那種當著別人的面,一通直言不諱的數落別人家族史的行為,本質上,只是想要彰顯自己有多麼全知,除了表露出自己的虛榮愚蠢,引起對方反感不滿,為做事增加阻力,一點益處都沒有。
果然,聽了雲南這一番話,楊拓落寞的情緒緩和了些,戒備之意也放下許多。他一笑說道:「許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如今楊氏蒙難,還要仰仗諸位!」
唐七星又望了一眼那面矮牆,笑著說道,「上一次已經失手了,這一次,他盜九天不來則以,要是敢來,唐某人一定全力擒住他,之後早日回京述職,楊大人這邊也可安枕無憂了!」
雲西面上雖然一片平靜,只是默默的聽著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視線卻始終在密室里來回逡巡。
畢竟這不是一個令人可以全然放下防備,舒心聊天的場合。
楊拓也轉過身,黯然的視線再度望向那堵漆黑的金屬矮牆,喟然長嘆一聲,「但願如此吧···」
未想他話音未落,就聽得李儒驟然一聲驚叫:「唐緹騎!您怎麼了?!」
眾人皆是一驚,趕緊朝唐七星看去,眼前一幕卻令每個人都在瞬間炸起了全身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