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美色誘人(一更)
咚咚的敲門聲在寂靜的街道中,顯得異常響亮。
雲西只敲了三聲,便後撤半步,伸手拉過帽兜,戴在頭上,特意往前多拽了拽,才挺直了身子站定在原地。
她才一站定,從門扇裡面就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雲西斂了斂神思,深吸了一口氣,默然而立。面前朱紅色大門應聲而開,豁開一截不寬的門縫,裡面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臉上一雙老邁的眼睛上下轉動著,打量著她。
這個人,雲西認識,是楊府的門房老僕役。
老僕役手上拎著一個燈籠,看到門外站了一個女子,便把燈籠向前探了探,眯縫著眼睛仔細辨認著來人相貌。
但顯然,面對全身都裹在大氅的雲西,他什麼也看不清。
「你是誰啊!」老門房不耐煩的嘟囔道,又將燈籠往前湊了湊。
「不用看了,我是滕縣刑房書吏,雲西!」雲西立在門前,冷著聲音的說道,她抬手一揖,不卑不亢「勞煩老伯向楊典史通稟一聲,就說刑房書吏應邀而來。」
那老僕一聽應邀而來,一雙渾濁的老眼瞬間睜大了些許,手上燈籠也往回收了收。只是反應還是有些遲鈍,斜著眉眼,滿臉懷疑,一時遲疑著愣在原地沒動彈。
雲西冷笑一聲,掃視著老門房的目光瞬間變得犀利,「本書吏是踩著時間應邀而來的,誤了與楊典史的會面,這個責任是要老伯你來承擔麼?」
聽到這句話,那老門房的脖子瞬間一縮,臉上畏懼的露出些許笑模樣,哈著腰道了賠笑著道了一聲,「貴客稍等」,之後一個閃身就進了門。
朱漆大門在雲西面前再度關閉,隨后里面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便知是那門房快步去通傳了。
雲西深呼了一口氣,對於此事的她來說,等待並不難熬。
令人發難的是,之後進了楊府,她應該如何應對。
也許是一句話,也許是一個神情,但凡稍有不慎,她可就真的就是自投羅網,以身飼虎了。
所以她必須要儘快的弄清之後各種試探的極限在哪裡,以及楊拓的底線軟肋。
如果有哪裡股算出了大偏頗,那她很有可能會陷到陷阱中而無法自救。
她感覺自己就像置身於懸崖之間,腳下只有一根細細的鋼絲可踩的人。始終被一種緊張刺激又恐怖的氛圍所籠罩。
不過比起對不可控風險的憂懼,那種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致命刺激,更令她覺得莫名興奮。
她與雲南不同,她從來都不是手張羅網的獵人,她與她的敵人都是野獸。
既然狹路相逢,那就各自亮出獠牙,去拼一拼誰更兇殘,誰更狡詐!
她抬起頭,望著楊府大門,唇角彎出一抹詭異微笑。
楊拓,我已經準備好,你呢?
等不多時,隨著吱扭一下聲響,大門再度打開。
與之前不同的是,老門房已經換了一副熱情的殷勤模樣,他身後還帶出一個小廝,小廝自覺上前,牽過雲西的馬,就轉而走向一旁的偏門。
而那老門房自己則哈著腰客套的把雲西請進府內。
「雲書吏,大人有話,裡邊有請!」
「有勞。」雲西點頭一笑,隨即拎起衣裙下擺,從容抬步,邁過楊家高大的門檻。
老僕人拎著燈籠,邁著小碎步的在前面指引著,一直把雲西領到一進院裡的儀門前。
儀門之後,候著一位藍裙少女,也執著一盞燈籠。雲西注意到,那盞燈籠造型很別致,被製成了蓮花的模樣,盈盈蕩蕩,很是飄逸。比起老門房的那盞不知道要精緻多少。
那女子先是朝著雲西款款施了一個萬福,又轉臉對老門房冷聲道:「你先下去吧,剩下由我來給姑娘引路。」
老門房立刻賠了笑的恭敬退下了。
雲西的視線從蓮花燈移到那侍女的臉上,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看來楊拓本人還未露面,就開始給她用招了。
因為面前這個侍女,無論是論身段,還論長相,這個侍女都稱得上是個美人胚子,絕對遠超一般丫鬟的級別。
雲西明白,這便是所謂的先抑後揚,不同於之前在聚豐樓。
那一次是楊拓主動求她,而這一次則是雲西自己送上門。
雲西不覺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楊拓真是小瞧了她,她早就跟雲南學了重點記憶,過目不忘的本領。
抓捕堯光白時,楊家上下她雖然只見了一面,卻全部牢牢記在腦海中。
這個侍女已經算是楊家最尊貴的一個,雖屬楊拓房裡的大丫鬟,卻幾乎是專門侍候楊洲的,楊洲躲起來那些天,都是這個丫鬟貼身服侍。
而且平常引路帶路的,都是小廝,根本不會派這個侍女來帶路。
派個漂亮侍女來迎她,一是要給她的個下馬威,他們楊家不是缺女人的,看上她純粹是看得起她,教她雲西不要自鳴得意,仗著楊家的好態度就蹬鼻子上臉。
二來也是對她突然改變態度存疑,用個美女先來試探她的反應。「雲書吏這邊請。」那侍女一手執蓮花燈,一手朝著前方迴廊指了指,便轉過身飄然走上了一旁的甬道。
雲西無聲無語,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步履從容,大步向前。比之碎步頷首,風情萬千的美麗侍女,雲西則顯得傲然超群,雖無嫵媚,卻自帶一種別樣的嬌妍英颯。
一路穿堂繞室,兩人終於在假山林木間的一所廳室門前停下。
侍女上前敲了兩下門,裡面傳出懶懶一聲應答。侍女隨即推門而入,雲西攏著大氅跟在她身後也進了屋。
與抓捕堯光白時不同,今夜的屋子只是點燃了幾盞燭火,幽幽暗暗,並不明亮。
侍女待雲西走進屋,便返身關了門,而後幽靈一般站在雲西身後,並沒有退下。
雲西無聲冷笑,侍女沒有按常理那樣退下,顯然就是為了給她施壓。
雲西走到屋中,環視了一眼周圍布景。這是一間會客廳,繞過門口屏風後,裡面就是一圈桌椅,每套桌椅後,都立著一架落地燭台。
只有靠近主位的四盞是燃著燈的。
整個屋子空蕩蕩的,就只坐了楊拓一人,他身上是典史官服,頭上烏沙已經卸去,露出烏黑髮髻,一手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半握的拳頭戳著頭,微閉著雙眼似乎正在小憩。
雲西望著楊拓白皙的臉龐,站在屋中直挺挺而立,既沒有向楊拓行禮,也沒有問好。披著大氅,大半面容都隱在了寬大帽兜的陰影里,只露出了一彎瑩瑩紅唇,唇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似諷非諷。
楊拓沒有動,卻忽然冷冷飄出一句話。
「見了本官,禮都不行一個,雲書吏就不怕本官治你一個藐視上級的罪麼?」
雲西輕輕笑了兩聲,昂首俯視著楊拓,傲然答道:「今日沒有什麼大人典史,沒有什麼書吏屬下,也沒有什麼上級下級,何來藐視上級,又何來之罪一說?」
楊拓緩緩抬起頭來,狹長的眼睛慢慢睜開,盯著雲西,目光越發陰寒,「怎麼?衙門的差事,雲書吏你是不想要了嗎?」
雲西並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今夜沒有衙門,也沒有差事,有的只是楊公子,和雲姑娘。」
說著,她伸出雙手,覆在帽兜之上,而後輕輕拽下,緩緩露出自己的面容。
她臉上的陰影仿若遇到風的迷霧一般,轉瞬消失於無形,在幽曳的燈光之中,露出全部真容。
隨後她纖細的手指在頸下靈巧一翻,繫著大氅的緞帶瞬間飛舞成旋而的解開,露出裡面粉紅色的柔美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