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四 以身相許
聽到殷三雨如此不恭敬的話,楊洲臉上怒容更甚。他猛地揮起手,瞄著殷三雨的臉,就狠狠抽了過去!
眼見殷三雨就要受辱,雲西的心登時揪起。
可是還沒容她多想,情勢在下一秒就被徹底反轉!
殷三雨眉都沒皺一下,抬手就攥住了楊洲扇過來的手腕。
他唇角微彎,獰笑般直視著楊洲,粗重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的眸子射出凜冽的光。
「楊大人,您今天是不是有點太心急了?」他的聲音很輕,卻陰刻冰寒,諷意十足。
楊洲竟被被他兇惡的目光攝得一震,嘴唇不自覺的動了下,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殷捕頭,先鬆手,如今賊人都翻上縣衙房頂了,楊大人畢竟是前任典史,自然捉賊心切。」
說話的是後面的符生良。
他緩步上前,輕輕拍了拍了殷三雨的肩,俊朗的的面容泛出溫和的淺笑,又對楊洲道:「楊大人怎麼也算是升遷離職了,賊人之書,本官自有處置。」
話及如此,殷三雨才算鬆了手,豪無誠意的朝著楊洲叉手行了個禮,就硬挺挺的側邁一步,退到一旁。
雲西眸光微微一寒。符生良之前還曾與楊洲劍拔弩張,現在卻笑意溫煦。這態度不說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算是急剎車了。
是什麼促使他發生了轉變?難道是那封信?
還有堯光白撒的金瓜子,堯光白不是最痛恨貪官污吏嗎?又為什麼會在縣衙撒金子?
這些詭異,原因是不是都在那封信上?
「知縣大人說的是。」揚拓冷笑著上前,輕輕扶住自己的父親,看著符生良,狹長的眼睛輕笑如狐,「家父常年在典史之位,歷來盡職盡責,乍一離任,心卻還沒離開呢。」
這話不軟不硬,既保持了楊洲的面子,同時還暗示著自己這個新任典史就在這裡。
無形中,給了符生良雙重壓力。
僅從這一處的心機膽略來看,這個楊拓就絕不是只會花天酒地的坑爹型富二代。
這倒真叫雲西有些側目。
她不禁轉過了頭,她想要看一看,現在這個場面,符生良又會怎麼接。
符生良卻壓根就沒接這個話茬,而是攥著那塊帛書,在眾人眼前抬手晃了晃,笑容一斂,表情忽然嚴峻了起來。
他環視眾人,肅聲說道:「這封信不需哪一個人單獨看,這封信必須要公開!這關乎整個滕縣衙門的榮譽與尊嚴!因為這是一封賊人的宣戰書!」
眾人身子登時一僵,大氣不敢出的望著符生良手中帛書!
雲西雲南也皺了眉,靜靜等待符生良接下來的話。
符生良的視線沉聲繼續說道:「這封信上說,他盜九天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的一個大盜,從來都是明來明往。」
說著,他的視線意味深長的落在了楊洲身上,「如今行至咱們滕縣,目標便定在了楊典史的身上。他要在九日內,即本月二十九之前,每三天動手一次,分三次盜走楊家財寶,並且一定會選中其中魯王親賜給楊家的傳世珍寶——白練珠下手!而且也會奪得楊典史的項上人頭!」
楊洲臉色瞬間慘白一片,就連楊拓聽到這裡,歷來慵懶不羈的臉上也添上了許多恐懼。
堯光白下戰書的習慣,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怕的不是他的明目張胆,可怕的是每次他都會提前告知動手日期,卻仍次次得手,無一次敗績!
「狂···狂妄!」楊洲顫抖著嘴唇,又驚懼又憤怒的罵了一句。
「楊大人所言極是!」
雲西沒有想到,符生良竟然大聲附和了一句。
就見符生良越發的義憤填庸,說道:「賊人還說,這些金瓜子就是從楊府盜出的,一同被帶走的還有尊夫人娘家一筐陪嫁首飾。真是膽大包天,狂妄至極!」
楊洲身子頓時向後一攤,怒睜的眼睛越發驚恐,楊拓趕緊扶住了他,自己的臉,卻也控制不住的冷汗淋漓。
這種反應,雲西很理解。
畢竟,就在昨晚他們一家人都在熟睡之時,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覺潛入了府,而且還任意的取走了他想取走的東西。
讓雲西不解的是,這個堯光白都說了要殺楊洲,為什麼昨晚不動手,今早不動手,非要冠冕堂皇下了戰書才要殺?
真的就只是因為他行事光明磊落嗎?又聽符生良道:「他還說什麼這算是小小警告,後面才是真章!」他越說越憤慨,「如此公然威脅朝廷命官,於縣衙大堂肆意撒野,豈非是視我滕縣衙門無人?!」
說著,他又轉向揚州楊拓,「這次被賊人公然叫囂,既是打您楊大人的臉,也是打滕縣的臉。衙門一定會派出人手,追擊堯光白,並且保護楊大人!」
扶著父親的楊拓木然的轉過臉,望著符生良一時竟沒說出話來。之前狂傲氣焰已經蕩然無存。
雲西在心裡小小的給符生良點了個贊。
他這一招轉移話題,玩得真是漂亮!漂亮得就像周杰倫歌詞寫得那樣,甩出了一個漂亮的迴旋踢!
符生良看了看殷三雨,認真說道:「殷捕頭有句話,說的很對!他就是咱們滕縣,當仁不讓的第一高手!兩位刑房吏斷案查凶的本事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果楊大人覺得需要,在這九天裡,此三位可以貼身保護楊大人!決不能給賊人以可乘之機!」
雲西雲南與殷三雨幾乎同時一叉手,大聲回應道:「聽憑大人差遣!」
不過雲西清楚,楊洲肯定不願用他們三人,估計他寧願動用金魂寨的高手,也不願被敵方陣營安插人手。「
楊洲此時放緩過些勁來,抬手就要說話,卻見符生良擺手就制止了他,誠懇的笑道:」不過,。楊宅畢竟不是官署,楊大人若是不願動用刑房捕班,本官也不勉強。不過今日情況兇險,以免有變,還是讓殷捕頭與奚典吏調派人手,親自護送楊大人回衙的好。「
說著,他朝著門外一揮手,大聲說道:」將院中的金瓜子都撿起來,一併給大人送回府上。「
楊洲青紫的臉色已經木了,楊拓一把扶起父親,輕聲說道,」父親,這幾日您奔波勞累,就聽大人的話,先回家吧。「又轉頭對一旁那個早已嚇得六魂無主的傳令官,擠出了一個慘澹的笑容:」今日叫貴使看笑話了,不過什麼盜九天之流,不過是個蟊賊,貴使勿憂,一會也會加派人手送貴使回兗州。
聽到貴使兩個字,楊洲強咬著牙直起了身子,苦瓜一般的臉上勉強擠出些許逞強的笑容,「蟊賊而已,奈何不了楊某人,貴使勿憂!」
傳令官卻連乾笑都擠不出了。
符生良也跟著寬慰了幾句,又安排布置了一番,終於在一片尷尬的慌亂中,由殷三雨,奚岱倫護送著,送走了楊洲父子與兗州府的傳令官。看著他們的背影,雲西鄙夷的撇撇嘴。即便楊氏父子明顯對符生良,殷三雨有忌諱,最終也沒拒絕殷三雨的護送。
但不可否認的是,日後就是典史的楊拓,最後還不忘圓場。
其心智,其自控力,稱得上不凡。
他恐怕,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人群散走之後,天終於慢慢的亮了。
黎明的曙光,攀過了牆頭,直直的映在人們的臉上。
面色有些蒼白的符生良,忽然轉過了頭,朝著雲南綻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一起吃朝飯吧,正好商討一下之後的事情。」
雲南禮貌的揖手道:「多謝大人。」符生良笑著點了點頭,清亮的眸光不經意間移到了雲西的身上,卻又蜻蜓點水一般的飛速離開。
雲西趕緊低頭行禮,喉頭卻是一緊。
古代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講究,她聽過不少古代典故。
什麼只被人看了一眼腳丫,就是對方的人啦;什麼只是被人抱了一下,就聲名受損啦;什麼被人摸了手就要以身相許啦。數不勝數!
可是如今他都被她親了,他不就會叫她以身相許吧?
她越想越惡寒,她記得他是有婚約在身的。
天哪,雖然親一下美人,她不覺得虧,但她可不想當小三,當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