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我能做到(一更)
雲西立時挺直了身子,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頂頭上司,滕縣知縣符生良。
她疑惑的回頭掃了雲南一眼,雲南見狀,立刻走到近前。
此時符生良又喚了一聲。
聽出來者身份的雲南立刻朝雲西點了點頭。
雲西這才伸出手,抽開了門栓。
門扇起初只是一點一點的打開,直到符生良那張如玉的俊秀面容出現在雲西面前時,雲西才放心了的一把拉開。
今日的符生良穿得異常儉樸,沒有錦衣沒有瀾衫,有的只是一襲灰色布衣,頭上還帶著一個灰褐色四方的士子冠。
雖不比往日裡穿著官服時的威儀,湖藍色錦衣時的蹁躚尊雅,卻另有一番如鄰家少年的陽光,平易近人,毫無距離的親切感。
雲西不由得感慨,這人要是生得漂亮,路邊攤都能給穿出混搭的大牌風範。
他家雲南什麼都好,就是那一臉的冰山冷峻臉,太嚇人了。若不是他一雙鳳目犀利明銳,說他是面癱臉,都不算冤枉他。
然而站在對面的符生良,對她心下所想全然無覺,只是一眼看到雲西,目中立時放出四月照陽般的溫暖的光彩,「雲姑娘!」
他笑得和風溫煦,向雲西打完招呼後,才注意到赫然站在她身後的雲南,「雲兄。」他亦笑著打著招呼。
雲西左右探看一眼,見符生良身後再無其他,才返身關上門扇,拉好了門栓。
「屬下見過大人,」雲西撤步站定,與雲南一起朝著符生良揖手行禮。雲西率先抬起頭來,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盈盈笑道:「大人如何找到這裡的?」
雲南雖沒有說話,卻擺了擺手,示意符生良先進屋。
符生良朝著雲南微笑著點點頭,一面撩起衣擺隨雲南向里走去,一面對雲西說道:「奚兵房帶著雲兄的手書連夜到衙門找我,生良一見雲兄字跡,連夜就趕來了。」
「大人您一個人來的嗎?」走到屋前,雲西快步上前,很有眼力見的為雲南與符生良撩開門帘。
符生良爽朗一笑,望向雲南,「這次生良可是把能帶來的心腹都帶上了,全數按照雲兄的計劃分派了出去。」說完,符生良微彎了腰,邁步跨進門檻。
雲南頷首一笑,「辛苦大人了。」隨後轉頭對雲西說道,「你先與大人說說這些天的情況,我去沏壺茶。」
這夥計本是應該雲西做,但是雲西對這座宅子還不熟,所以雲南便十分體貼的代辦了。
雲西點頭嗯了一聲,抬步也進了屋。
屋中,符生良正背著手,環視著周圍環境。
「大人請坐。」雲西抬手一讓。
符生良回過頭,望著雲西淺淺一笑,才移步走到桌前。他雙手一撩衣擺,俯身坐下,「雲姑娘,可否將這幾天的情況,細細與生良說一遍?」
雲西不覺低了頭,頓了片刻。
符生良這一句話,就將這幾日所有回憶都從雲西腦中勾了出來。
有邪靈雲南沉夜深吻她,有她被金魂寨幾番痛毆,最後還被扔進冰窟,在自救無奈裸體的情況下,接受了同樣幾乎全裸的殷三雨的搭救。更甚者,她與雲南根本就不是雙生兄妹。
要說的實在是太多,可是又有很多,對符生良不便也不能說出口。
望著她為難的樣子,符生良不覺蹙了眉,「怎麼?這其中難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憂懼深深的急切問道。
「呃,」雲西趕忙抬起頭來,唇角擠出些許笑容,擺著手寬慰符生良道:「沒發生大事,只是細碎零散的實在有些多,雲西一時沒能捋出個頭緒。」
說著雲西也走到桌前,坐在了符生良的對面。
符生良明顯舒了一口氣,凝眸望著雲西,展顏一笑,「無妨,姑娘慢慢說,一件一件說。」
雲西抿了一下唇,這才把之前發生的所有,一一避開了他不能知道的雷區,大略講了一遍。
對於水爺趙千澤對他們的截擊,她特意將與殷三雨裸身相對,和後面趙千澤在她後脖頸上打烙印的事都隱去了。
但即便是如此,符生良都聽得變了臉色。他一臉肅穆的望著雲西,剛要說話,門外端著茶盤的雲南便挑簾進來。
雲西趕緊站起身,接過雲南手中茶盤,為符生良斟沏茶來。
望到雲南的符生良,倏然站起身,凝了神色,鄭重說道:「雲兄,此番行程如此兇險,不止雲姑娘,就是你與武藝高強的殷捕頭都差點遇險,這樣查下去,恐怕會更危險吧?」
雲南腳步一滯,抬目迎住符生良的目光,挑眉淡淡一笑,「不這樣查下去,符大人還有別的什麼法子嗎?」
雲西也吃了一驚,難不成符生良如今竟要叫他們半途而廢?不應該吧?
符生良道:「查案本來就應該是本官的事,雖說刑房為辦案的先鋒,可是說到底,都應該是生良去查。如今雲兄與雲姑娘既然已經被惡人盯上,就應該及時隱到幕後,前面查證搜據,就由生良帶人來辦吧。我就不信,之前他們都不敢對生良動手,如今倒敢明目張胆的對生良下黑手!」
雲西面色一緩,翻手拿出一直茶杯,傾了水,遞到符生良面前,「大人,雲西謝過大人的關愛,只是不知道大人還記不記得之前,雲西對您說過的一句話。」
符生良不覺一怔。
雲西抬起頭來,目光平靜的望著符生良,一字一句道:「雲西說過,雲西不是宜家宜室的正常女子,願意守著安穩的日子,躲在家人背後,度那個似水流年。破案雖兇險,公道雖難尋,但都是雲西的志向所在。所謂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符生良目光卻是跳了一下,沉吟著,再難答上一句話。
「大人,」雲南拱手一揖,抬起頭,淡然笑道:「雲南急急請您前來,的確是有必須有您出馬才能解決的事。就像您說的,此番事態,兇險萬分,不僅雲南與雲西,殷捕頭,就是您這一次,都免不了兇險。如果換一批手下,就能平安順利的查出此案真兇,雲南定不會貪功冒進。只是就怕平白搭進去不少人命,最後仍是查不出兇案確實罪證。」
符生良不甘心的咬了咬唇,轉目望了雲西一眼,眉心卻是皺得更深。
「大人說過,人的一生本身或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堅韌、堅守。心中有志,百折不撓,就是堅韌;心有良知,知行合一就是堅守。」雲西溫和的笑了笑,「講真,大人您的話,雲西聽得並不是太懂,但是堅韌,堅守,雲西卻是聽得再明白不過。也請大人您相信,大人、雲南、殷捕頭都能做到的堅韌堅守,雲西也做的到。」
符生良定定的望著雲西,目光幾度變幻,沉吟好半晌。
「大人,這只是一段小引子,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面。請您暫且放寬心,聽雲西細細與您講來。再者說,您看看雲西,現在不是毫髮無傷,活蹦亂跳的還站在您面前嗎?」
說著,雲西端著噙著裊裊熱氣的杯子,遞到符生良手邊,彎眸粲然一笑。
符生良的唇不覺囁嚅了一下,終是依言接過茶杯,俯身坐下。
雲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坐在符生良身邊,將後面如何混進菱藕香,如何見證了菱藕香布局的一盤大戲,又將菱香姐如何把身世一一交代,細細講了一遍。
直到說道在菱藕香的所得與菱香姐指到這汪恩儀住處,符生良都沒緩過勁來。
他臉上寫滿的大大的驚訝,只是由於本身具有的極佳教養,才叫他沒有中途打斷雲西的話,待到全部講完,他才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的接口問道:「雲兄與雲姑娘竟然不是親生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