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六 官官相護?
見符生良變了臉色,雲西微微揚起了下巴,盯著他的眼睛,眸中一點莫測笑意越濃,「大人叫我們兄妹猜,雲西就猜了。猜完,不說猜得對不對,就又要提問,可是有些狡賴呢!」
符生良亦靜靜看著她,微微怔愣之下,瞳仁微縮,目光變幻遠近。
良久,他才收回了視線,搖搖頭自嘲般的笑了,「姑娘不僅全猜對了,甚至連帛書上面的沒有的,也猜出了。」
他看向雲南,略帶歉意的道:「只是所述內情,實在太過聳人聽聞,竟教生良一時失態,典吏,姑娘莫怪。」
雲南抬頭直視符生良,鳳眸清亮坦然,「大人勿疑,雖然舍妹方才用了一個『猜』字,但那些內容卻絕不是猜的。是她天性頑劣調皮,隱去合理推斷,故弄玄虛而已。」
「推斷?」符生良臉上疑惑更甚,轉眸看向雲西,「姑娘可否細細說下依據憑藉?」
雲西側眸掃了一眼他面前的粥碗,只見方才還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此時已不見半點熱氣,唇角微彎。
她拿出食袋輕輕放到桌上,又問王伯要了盤子,將食袋裡的芸豆糕,一塊一塊擺在上面,緩聲輕語道:「粥都快涼了,大人一面用朝飯,一面聽雲西講罷。」
符生良看著光白如鑒的瓷盤上整齊摞了兩層的粉嫩芸豆糕,唇瓣幾不可查的微動了一下。
「山賊被屠案,已知情況里,最奇特,最引人眼球的就橫空出現的盜九天-堯光白!這個堯光白並不是本地人,甚至可以說是初入滕縣,那他為什麼在山賊剛被屠戮的現場出現?」
雲西邊說著,邊拿起一塊芸豆糕。
「不是山寨的友,就是山寨的敵」符生良皺著眉,似在思索。
雲西點點頭,痛快的咬了一口芸豆糕,又端著碗喝了一口粥,咽了兩下才道:「大人說的沒錯,那山寨地處偏僻,與四處道路都不暢通,可見,肯定不是趕路偶然經過。只能是山寨的敵或者是山寨的友。」
這時,雲南忽然掩唇輕咳了一聲,雲西眉梢也跟著微跳了一下。
難道她有地方說錯了?
全然沒有察覺的符生良輕輕點頭,端起小米粥,也喝了一口。
雖然只是喝粥,舉止卻異常地斯文雅致,一看就知是是教養良好的大家公子。
雲西這才明白,雲南咳的是她粗野無禮的吃相。
她偷偷朝雲南翻了一個真正調皮的小白眼,繼續道:「發現堯光白時,他正躲在一間茅屋裡。同時,裡面還有一具剛死的屍體。
從衣著與傷口推斷,死者不是山寨里的人。山寨內的死者,大都是被人一刀致命,刀口長且細。而茅屋裡的死者,傷口長度雖短,但是很深,且很多處並不致命,更像是被人刑訊逼供時肉體恐嚇。
更重要的是,我被挾持時,也有從堯光白身上順出一件匕首。根據兄長的大體辨認,可知那人就是死於堯光白之手!」
符生良恍然抬頭,望著雲西,眉緊緊蹙在一起。
雲西抬手就遞給了他一塊芸豆糕,笑著道:「那麼,現在可能的情況,就有四種:
一:他是山寨的朋友,不巧趕晚了一步,上山時人都死了,遇到一個斷後的殺手,就將他捉住了,用刑逼問。
二是,他是山寨的朋友,一直在山上,因為一些原因沒遭毒手,賊人都走了,他最後才出來了,但卻遭遇了一個小嘍囉,就將他捉住了,用刑逼問。
三,他是兇手的人,與金魂寨小嘍囉發生嫌隙殺了他。
四,他不是兇手的人,但是闖破天的敵人,只是後來遇到了小嘍囉發生了嫌隙殺了他。」
符生良接過芸豆糕,思量著問道:「先等一下,對於兇手就是金魂寨的推斷,姑娘有何憑證?」
雲西輕笑了一聲,得意道:「還是刀口!山賊身上一刀致命,刀口又長且細。兄長仔細查驗推斷出,那該是一種特製的軟劍。劍鋒極薄,又軟韌無比,配上特製的劍鞘都可以當腰帶。這種兵器雖然有很多優點,但是造價昂貴。
即便一個劍客可能配備,也不可能一群劍客都恰巧配備。
而且軟劍極難掌控,所以不僅很有少人用得起,更是很少有人會用。
恰巧,我們遇到的金魂寨,就是這樣一個批量使用軟劍的組織!所以,屠戮山寨的極有可能就是金魂寨!」
符生良眼睛霎時一亮,兜兜轉轉,竟然轉成了一個圓環。
雲西又喝了口粥,繼續道:「現在就回到之前關於堯光白身份的四條可能上!
首先,堯光白不是金魂寨的人,這從之前在金魂寨意外得到的信就可得知。因此可以排除第三條。
其次如果他是闖破天的敵人,就不會對小嘍囉出手如此殘忍,明顯帶著報仇泄憤的成分。排除第四條。
況且如果堯光白早就在山上,那昨夜子時左右,山寨就被屠了,那個金魂寨小嘍囉,死亡時間卻是在今日晌午左右。中間時間過長,所以可能性不高。」
符生良吃完了一塊芸豆糕,極其自然的又拿起第二塊,問:「金魂寨去找官銀,也會浪費時間。會不會是堯光白寡不敵眾,只能暗暗等他們搬走官銀,再去捉住一個落單的小嘍囉,所以殺人時間才錯後的?」
「不會,」雲西否定的很堅決,「藏銀的地窖門戶完好無損,沒有任何撬動的痕跡,該是兇手們當夜殺人時就找了一個活口,逼他帶領著找到官銀,並用鑰匙開的門。所以搬走官銀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而且如果堯光白早就在山上,即便寡不敵眾,暗暗隱藏。但是以他高超的輕功與爭強好勝的性格來看,他會選擇金魂寨護送官銀離開時,一路跟蹤,那樣會更清楚銀子的下落,以及賊人的源頭。
但他沒有,反而費力的逼問一個小嘍囉。
這就證明他沒見過真正的兇手,是晚一步才到的山寨。所以只有第一條假設是成立的!」
「那關於典史放跑山賊俘虜與金魂寨騙入山寨的過程,又是如何得出的?」
雲西自豪的望了一眼雲南,目光熠熠的道:「對比花名冊,可是山賊數量不僅沒有少,反而有多。在山上時,大人與兄長就確定了,山賊盡數被殺,應是內奸接應與高手突襲同時作用的結局。
這樣,雲西就聯想起了前日被調進滕縣,昨日就越獄逃跑的山賊!
那些山賊殺死了李慧娘賈四曹老八,卻獨獨放跑了一個李元,就不得不叫人懷疑楊典史與金魂寨的關係。
而後來堯光白在衙門上的言辭都直指楊典史,所以金魂寨,楊典史的關係,雲西便大膽揣測。
不過證據也很好查,今日徐仵作如果在山寨死屍中發現數量對等,身有衙門拷打痕跡的,那便是曾在臨縣坐過牢的幾個山賊。倒時,不動聲色的叫來臨縣獄吏,一認即可!」
聽到此處,符生良已是一臉震驚。他抬手摸了摸眉毛,似乎在為什麼事情糾結。
雲南忽然開口,聲音卻異常冰寒,「大人不打算按照這些證據,以及堯光白的證據去追查楊典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