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紈絝子弟
這一覺,雲西睡得特別香甜,等到再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不過他們並沒有直接去菱藕香,而是在殷三雨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家規模不大的客棧。
雲西在雲南的攙扶下,下了車。脖子上的傷口雖然還會隱隱作痛,但是好在沒有感染髮炎。
雲西內心裡還是很慶幸的,在沒有抗生素的古代,傷口發炎帶來的發燒症狀是可以致命的。
雲西記得有人說過,一個人如果生了些不痛不癢,不耽誤吃喝的小病,其實是件好事。因為可以不受罪,卻又能享受別人毫無怨言的照顧。
下馬車的那一刻,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人。
因為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著雲南的攙扶與呵護。
不過縱使是身處蜜罐里,雲西還沒忘記時刻要對周圍環境留心。
雖然一時間還沒有發現水爺趙千澤的蹤跡,但是雲西卻從客棧店小二與店老闆與殷三雨的熱絡對話中看出來,這處客棧老闆與殷三雨的關係匪淺。
她在心底再一次的感嘆,做事要學雲南,可是做人還是要學殷三雨。
遍地是朋友,死忠跟在後,出門要辦點什麼事,真是太方便了。
因著是自己人的關係,這一次的客棧入住,過程十分順利。
客棧掌柜不僅給他們安排了最好的上房,更是無償為雲西請來了最好的大夫。
送走了大夫,雲南拿起大夫留下的藥粉,為雲西小心的敷好。這邊剛為她整理好衣衫,房門處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雲刑房,雲姑娘,是我,殷三雨。」
雲南看了雲西一眼,隨後就起身前去給殷三雨開門。
雲西也將雙腿放下床,手扶著床沿端正了坐姿。
雲南開了門,就見殷三雨端了一個托盤,笑盈盈的站在外面。
雲西一抬頭就看到殷三雨盤中的食物,笑著說道:「三雨兄可有喝些薑湯什麼的?之前咱們可沒少受凍,千萬別得了風寒。」
殷三雨幾步走到屋子中央,放下托盤,朝著雲西拱了拱手,笑道:「勞姑娘惦記,這會都沒事了。」他又轉而望向雲南,正色道:「對了,雲刑房,方才老奚過來了。」
「奚兵房竟然也追查到了兗州府?」雲南一抬手,將殷三雨示意他坐下。
「的確,這次是意外的巧了,」殷三雨順著雲南請讓,拉開椅子俯身坐下,「本來也是叫兄弟們一路去尋了老奚,叫他查到消息就來兗州給咱們報信。誰成想老奚順著雲刑房給的線索,竟然一路追查到了兗州府。這裡本就是我們兄弟來兗州必住的地方。店主一看見我來,就立刻告訴了老奚。」
雲西揉著自己的臂膀,站起身走向二人,皺著眉,思量的說道:「看來那個汪恩儀搬家搬到兗州府了。」
殷三雨從托盤上端下來一碗熱粥,擺到到雲西面前,「可不是,不僅搬到了州府,更成為這一年最新起的大商人,現在可是風光的很。」
雲西在殷三雨身邊坐下,笑著說了聲謝,拿起湯匙,小啜一口,抬頭又道:「難不成這個汪恩儀,還常出入菱藕香?」
殷三雨給自己也端了一碗粥,兩口喝個乾淨,抹了抹嘴,冷笑一聲,「可不是,他不僅是菱藕香的常客,還與菱藕香有生意往來。菱藕香的蔬菜食材就由他專供。」
雲西勾唇一笑,眸光陰寒,「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一次就把這個汪恩儀與菱藕香一起查了!」
殷三雨聞言卻皺了眉,他放下茶杯,望著雲西憂心的問道:「以金魂寨與菱藕香的關聯,若是咱們直接去查,肯定會被菱藕香發現,一旦被發現,咱們恐怕就凶多吉少,全要交代在裡面。二位可有什麼萬全之策?」
雲西與雲南對視一眼,默契一笑。
雲西又看回殷三雨,星眸微眯,神秘的說道:「三雨兄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好了,目前來看,也就今晚和明天白天,你們能夠休息一下,吃了晚飯後,你們兩個再各自回屋休息。」一旁的雲南笑著敲了敲桌面。
雲西立刻收回了視線,朝著雲南燦爛一笑。
殷三雨也起身跟二人道了別。
這一夜,寧靜無話。
待到第二日傍晚,日頭西斜後,雲南才將雲西與殷三雨分別叫醒。
客棧店主相當夠意思,不僅按照要求,專門給他們置辦了三套華麗的錦緞男裝,更雇來了一輛裝飾豪華的車駕。
殷三雨本就對兗州府熟門熟路,便由他駕著馬車,帶著雲西雲南二人,趁著昏黃的天光,急急朝著菱藕香趕去。
由於好奇,雲西一直坐在窗邊,撩著帘子,半推著窗子向外眺望著。
但是與客棧周圍街道的繁華鼎盛不同,菱藕香所在的位置不僅偏僻,左右周圍建築更是低矮尋常,連半點人氣都沒有,空空蕩蕩,凋敝荒涼。雲西望著那些古舊斑駁的灰色圍牆,不禁疑竇叢生。
她彎著腰,移步到了車廂門前,撩開帘子,朝著殷三雨的背影小聲問道:「菱藕香不是兗州府第一青樓嗎?怎麼會選在這般荒僻的地方?」
殷三雨側眸一笑,「其實從菱藕香的名字,就聽得出,這家青樓走的路數與眾不同。」
雲西不覺一笑,「是了,一般青樓都是什麼怡紅、滿春什麼的,這個菱藕香反而清新脫俗。」她眼睛眨了眨,又道,「特意選了這片清淨的地方,肯定不是希圖地價便宜,是不是她們根本就不愁顧客,所以才不用在繁華地招攬生意?」
殷三雨抬手拿鞭子一指周圍人家,冷笑一聲,道:「姑娘猜的不錯,能進菱藕香的客人都是熟臉,她們從來都不愁沒客人。這一大片民宅,都被菱藕香生生買下,菱藕香可不是缺錢的主。」
雲西不覺皺了眉。
她現在才發現,周圍的牆磚,第一眼雖然瞅著普通,但是仔細一看,無論是整齊的高度,與每個院門的位置都是極有規律,經過特殊設計。
她竟不覺打了個冷顫。
仿佛在那些陰暗的角落裡,就有一雙雙的眼睛,正在盯著她,教她周身生寒。
雲西噤了聲,默默放下車簾,重又退回到車廂里,坐回到雲南對面。
雲南端坐在長凳上,正在閉目養神。
「今晚咱們去菱藕香,要怎麼才能問出些線索來呢?」雲西湊到他近前,小聲問道。
雲南彎翹的睫毛微動,「這一次,不問,只看。」
雲西抿著嘴唇點點頭,「嗯,的確,咱們跟菱藕香其實也算幾次交手,可她們到底長什麼樣都沒看清過。這一次,權且就當認識一下對手,盤個道。」
她剛說完,馬車一個晃悠,吱扭一聲就剎了車。
雲西趕忙回身伸手撩開車簾一角,一扇深紫的紅木大門赫然映入眼帘。
看來,這裡就是菱藕香了。
雲西看到殷三雨一個躍身,就利落的跳下了馬車。
站定之後,他忽的轉頭,朝著她的方向眨了眨眼,調皮一笑,隨後才大步跨上台階,幾步走到門前,抬頭咚咚的幾聲,敲響了木門。
雲西望著殷三雨挺直的背影,唇角不覺微微翹起。
客棧掌柜給殷三雨準備的這身錦緞長衫是淺藍色的士子瀾衫,布料柔軟順滑,行止間輕盈飄逸,長袖如水,衣擺飄風。又加上配著這套文人衣衫,他頭上的武人冠也改為一支潤白的玉簪。
這樣一套裝束下來,殷三雨身上那種獨屬於武人特有的凌厲殺氣,竟完全被另一種蹁躚儒雅所覆蓋。
雲西不覺感慨,雖然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但是這般的演技也是要建立在殷三雨本就英氣俊朗的外貌上才行。
不多時,紅木大門打開了一道縫,從門後閃出一個僕役打扮的年輕男子,雖然隔了些距離,但是雲西還是能看出,那男子五官生得十分清秀。
雲西心中不覺感慨,這個菱藕香果然是不走尋常路,門口迎接的小僕人都生得如此清秀。
她又見殷三雨從袖中摸出了一些碎銀子,遞到小廝面前。
面對出手闊綽的打賞,那小廝起初竟然好不動容,直到殷三雨傾了身子,將唇湊到小廝耳旁,壞笑著說了兩句,一隻大手還在小廝的肩膀上,曖昧十足的捏了捏,那小廝清秀的臉上才現出一抹嬌嗔的笑來,調笑的一把推開殷三雨,將銀子塞入懷裡,轉身打開了門。
雲西趕緊放下了窗簾,剛才那一幕看得雲西不覺一陣陣惡寒。
如果沒見過殷三雨人後真實的樣子,只憑剛才那一幕,她絕對要給她這位三雨兄蓋上一個衣冠禽獸,浪蕩登徒子的大大鑑定章戳。
正在失神間,雲西卻對上了旁邊雲南正向她投來的視線,可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雲南的視線卻又觸電一般,飛快移到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