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為老不尊(一更)
「那個菱香姐,」雲西拎著茶壺提梁的手不覺攥緊,「也就是皇甫禾歙,她是何方人氏,三雨兄你知道嗎?」
殷三雨皺著眉搖搖頭,「菱香姐的身份極其神秘,就是她這個皇甫禾歙的真名,也是我為了摸清楊家底細到底有多深,花費了大力氣才弄清楚的。其餘的就再沒查出什麼,雖然有傳言說她曾經是個逃難的孤女,但似乎也不可信。」
「神秘的幕後黑手麼?」雲西喃喃的應著,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大。
菱香姐到底與雲西的母親就是什麼關係呢?
雖然她不是貨真價實的古代人,但是對古代姓氏家譜之類的規矩講究,也有些耳聞。
古代人極重血脈門第與輩份等級,在一些大家望族中,同姓氏下同一輩人都會使用族譜中一個指定的字來取名。
所以按照名字來推斷,她們很有可能是血脈相連的近親,也可能是分散在不同地域,擁有同一個祖先的同族人。
之前,由於不想雲南把她這個雲西與他的妹妹雲西混為一談,對於雲青杉與皇甫氏的事情,她就沒敢多問。
她不想活在別人的框架里。
但是現在因為案情,也因為他們的安危,她必須要找雲南問一問雲西父母的事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雲西右手拇指搓著茶壺木質粗糙的提梁,思量著問道:」還有之前在郊外官道旁發現的無名男屍,如果整盤局都在楊家計劃之中,那麼那具男屍顯然就是為了拖住我和小六,不叫我們回鄧家。
「時候,徐仵作和柳捕快都確任,那男屍是柳家莊的柳秀才,因妻子失蹤外出尋妻。這樣一看,背後很可能是一樁人口拐賣案。」
殷三雨抬起頭,凝視著雲西的目光冰寒一片,「你是懷疑與李慧娘案一樣,背後是直供菱藕香的人口拐賣?」
雲西點點頭,「還不止如此,那柳秀才屍身上還有很多被凌虐的傷痕,時間有新有舊,看手法花樣,很可能也是來自妓館青樓等聲色場所。」
殷三雨眼睛瞬時睜大,「你是說男伶館?」
「兗州府還有專門的男伶館?」雲西又為殷三雨續上了些茶水。
殷三雨搖搖頭,「沒有,男伶館並不像青樓妓館那樣尋常,客人也不多,我也只是聽說菱藕香有專門的別館,具體在哪,接待的又是些什麼人,外人幾乎無法知曉。」似是一下說的太多,殷三雨半握拳頭,掩著唇,還是忍不住的咳了幾聲。
「兗州府其他青樓也有男伶嗎?」雲西進一步確定著問道。
「尋男妓的客人畢竟不如尋女妓的多,豢養的代價成本也要高很多,即使是兗州府,也不多見。菱藕香是我打探出來的唯一一家秘密豢養男妓的青樓。」殷三雨將杯子端起,湊到唇邊,裊裊騰起的熱氣中,一雙漂亮的眼眸顯得更加幽深。
「這樣看來,要對付咱們的人,不光有滕縣楊家,更有武力驚人,人才濟濟的金魂寨,甚至還牽涉到了兗州府的勢力。這一仗可是會難打了。」
雲西沉重的點點頭,「如果楊家這盤陰陽局,背後的出策人就是那個菱香姐,咱們又該要如何應對呢?」
殷三雨緩緩道啜了一口熱茶,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忽然發出了一聲陰冷輕笑,「對付旁的案子,我也許力不足道,但是對付這些黑道惡人,我殷三雨有的是招術。」
說道這裡,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眼神也開始有些迷離,整個人都十分虛弱。
他呼了一口氣,躬著腰身,用手肘支在膝蓋上,側過臉來望著雲西,氣息粗重的說道:「對付這群殺人不眨眼,只在夜裡活動的野獸,咱們一定不能正面硬上。
「官道旁出現的棄屍案背後很可能直接牽涉菱藕香,這一部分咱們不能碰。要跟鄧家的案子區分。開來,只當那具男屍的出現是個巧合,只當雲書吏被何捕快截在了鄧家門口,是他們無意而為之。
「然後調出全部的精力,去查楊家的動作。無論在楊家背後出謀劃策的是不是那個菱香姐,咱們都只當是楊家自己的主意。專一隻對付楊家!」
說到這裡,殷三雨頓了一下,皺眉思量片刻,雙眼中滿是憂色:「不過到最後,即使查出了楊家的罪,定案也將是個難事。
「且不說涉及到他家朝廷官員的身份,就是尋常人命案子,縣裡定刑後,還要傳到上一級覆核,一旦涉及死刑還要朝廷硃批,來年統一秋決。
「這其中任意一個環節被楊家打通,都可以強行翻案,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恐怕連知縣大人都會獲罪。這一點,你們想過嗎?」
雲西又為殷三雨手中杯子添了些茶水,展齒一笑道:「這一點,知縣大人早有準備。十日後會有欽差巡察到兗州府,知縣大人已經秘密連通書信,詳說了咱們滕縣的現狀。十日內咱們儘快把鄧家案子判決,只等欽差一到,就由他親自覆核定奪,絕不給兗州和滕縣上下串聯的機會。三雨兄放心。」
殷三雨眼睛一亮,激動的咳了兩下,掩唇道:「如此可保萬全,咱們這邊也就可以放手去追查楊家涉案的鐵證了。」
「現在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需要解決,」雲西又道,「三雨兄,你看,現在鄧家案子中最大的破綻就是瀠兒姐真正的死亡時間。
「可是楊家根本沒有必要提前殺死瀠兒姐,他們既然都已經控制住了我和小六的行蹤,瀠兒姐又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們完全可以將在斗酒當晚再把瀠兒姐控制住,並餵下大量春藥,就可以讓你真的與瀠兒姐發生關係,再趁你們昏迷的時候,用剪刀扎死瀠兒姐。
「這樣一來,就不會給我們留下什麼把柄。可是他們沒有,反而做下了以這一盤複雜的局,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提前虐死瀠兒姐,又費勁的找來另外一個女人與你真龍假鳳呀?」
殷三雨的臉色隨著雲西的話層層變化,由蒼白變成了赤紅,最後定格在一片冰冷的鐵青。
他迸著額上青筋,眼神異常兇狠,切齒言到:「因為有人與瀠兒姐的美色,始終懷揣著難以割捨的執念。甚至不懼任何代價,不惜冒著更大的風險,也一定要得到她。」
雲西眼前瞬間浮現出一群女人的臉。
那是楊府家裡幾個小妾,雖不是十足的像,但與瀠兒姐都有幾分神似。
「你是說楊洲?!」雲西幾乎脫口而出。
「就是那個老賊!」殷三雨緊緊捏著粗瓷杯,攥的指節都在咔咔作響,「我義兄為國捐軀,戰死沙場,我扶著他的靈柩回衙。衙門例行召家屬驗屍認領,楊洲那個老畜生就盯上了我家嫂嫂!」
「他當時就纏上了瀠兒姐?」雲西急切問道。
殷三雨不屑的催了一口唾沫,厭惡的說道:「有我在,他也敢?!」
「那他後來也有纏著瀠兒姐嗎?」
「自打那天起,我就叫小六關好門戶,守著他娘寸步不出。後來又借了胡家的勢,才勉強壓下了那個老畜生的惡念!」
「那老賊知道瀠兒姐在三雨兄心裡是最重要的親人,設下如此毒計,一面誅瀠兒姐的身,一面誅你的心。真是夠狠毒!」雲西說著,無奈的閉上了眼睛,抬手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楊洲那老賊已經升調兗州府,要想對瀠兒姐出手,把人擄去兗州不現實,只有他回到滕縣,才能操作。看來這一回,無論咱們怎麼繞,都躲不掉這個兗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