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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三雨是敵

    殷三雨雲南也是一怔。

    「大人?」雲西失聲喚道。

    那人驀地轉身,袍袖輕揮,湖藍色的衣紋水般漾開。

    高山蒼莽,雪林瑩白,獨這一抹藍,於其間輕盈蹁躚,恍若神祗。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這句詩,是雲南教她古文時,講給她聽的。

    但,直到此時她才算真正懂得這句詩真正的語境。

    這要是在前世,她一定會想辦法把眼前尤物一把拿下!

    但是如今,她只能幹咽咽口水,有雲南這個封建專制大家長,根本沒有她心中小九九發揮的餘地。

    其實雲南的模樣也不差,只不過那萬年冰山一般冷峻的氣質,不如符生良這般令人心馳蕩漾。

    雲南殷三雨立刻躬身揖手,一起行禮道:「卑職見過知縣大人!」

    雲西這才回過神,慌忙彎了腰,跟著一起行禮。

    換了便裝勁服的符生良,水晶般的眸光凝視著三人,愈發深邃不可測。

    「進展如何?」他聲音很輕,教人聽不出喜怒。  

    殷三雨率先答覆:「卑職趕到時,山寨已被血洗,只有一個活口,」說著,他忽然停頓了一下,像是有些不甘,又似覺得恥辱,低啞著聲音說道:「卑職不才,未能抓獲。」

    雲西注意到山下已不見了典史楊洲的身影,不禁疑竇叢生。

    符生良眉頭微皺,抬頭看了看微暗的天色,表情有些複雜。

    就在此時,山上一路林木忽動,連片的瓊枝顫動,積雪紛紛震落。

    眾人聞聲望去,那是一小隊人正在疾步下山。

    「殷頭!」

    率先衝下山坡的小六,揮著手臂高聲呼喊著,卻一眼看到符生良,立刻噤聲,單膝跪地舉手行禮道:「屬下拜見知縣大人!」

    符生良點了點頭,「山上情況如何?」

    「回稟大人,山上里里外外都查過了,沒有活口,後來找到一個滿是稻草的地窖,乾草中間有很多被打開的空箱子,對了,」說著,小六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上前呈給符生良。

    「這是在草堆旮旯里撿到的。」

    雲西抬頭一看,那塊銀子碩大光潔,竟是百兩一錠的大號官銀!「山寨何時被劫,推算得出來麼?」符生良望著那錠銀子,沉聲問道。  

    「依據死者的體狀與傷口的情況來看,案發的時間就在昨夜。」殷三雨乾脆答道。

    符生良接過銀錠,如玉的臉龐愈發蒼白。

    毫無疑問,他們這次與官銀幾乎近在咫尺,卻又堪堪擦肩而過!

    「殷捕頭!」符生良聲音清冷,緩緩抬起頭,盯著殷三雨,目光凜冽。

    殷三雨挑了一下眉,卻還是揖手應道:「卑職在!」

    「派出一隊人,即刻走訪東山附近村鎮,看近日內有無可疑人等出沒。其餘人手跟我上山!」

    殷三雨應了一聲,利落站起身,對小六招了招手。

    小六立刻上前,就聽殷三雨吩咐道:「帶著兄弟們,分散到山四圍所有村鎮,循著通入山林的道路挨家打聽,記得,態度要好,跟百姓面前要多笑。」

    雲西心中瞭然。

    古代的百姓大都十分畏懼官府,這樣大面積鋪排訪查,一旦凶神惡煞的,很可能被嚇壞。「得令!」小六應了一聲,轉身招呼了兄弟們,就要行動。

    雲西忽然站起身,一把拉住小六的袖子,急切問道:「小六,茅屋裡情況如何?」

   

    符生良與殷三雨也是一怔,紛紛轉過視線,疑惑的望向她。

    小六怔了一下,一臉茫然的撓著頭問:「書吏問的是哪一間茅屋?」

    「就是賊人劫住我的那間。」

    小六立刻恍然,答道:「哦!那裡是有一個死人。」

    「現場你們動了嗎?」雲西追問道。

    「沒···沒有,書吏放心,我們只是四下搜查了一番,死屍一具都沒動。」

    雲西這才舒了一口氣,拍了拍小六的肩膀,放他前行。

    「雲書吏曾被人劫持?」符生良轉頭看向殷三雨,冰冷的聲音里含著幾分責怪。

    雲南趕忙揖手行禮,為殷三雨辯解道:「實屬意外,也是雲西自己孟浪大膽了,全賴殷捕頭臨機應變,才能護得她周全。」

    殷三雨望著雲西,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卻什麼話也沒說。

    符生良略略點頭,「天就快黑了,山上寒冷,雲書吏是女子,還是先回衙吧。」

    殷三雨忽然湊上前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人身子金貴,山路濕滑陡峭不說,上面還儘是殘肢斷臂,夜裡嚇人得很,查勘現場的事就交給我們捕班吧。這次咱們帶的人手也夠,可以駐紮下人來保護現場,大人明日再上山也耽誤不了什麼。」  

    明明是獻媚拍馬的話,經過殷三雨的口,說出來就帶了幾分嘲諷。

    符生良瞥了殷三雨一眼,冷冷笑道:「殷捕頭是把本官當做文弱書生了?」

    殷三雨恭敬低頭,嘿嘿笑道:「不敢,卑職只是為大人著想,大人既覺無妨,卑職也就不瞎操心了。」說著,神色一寒,語氣也變得正經起來,「且容卑職召回所有埋伏在山下的人手,護衛大人上山!」

    「你自去召集,本官帶著雲典吏先行上山!」說完,符生良袍袖一甩,轉身大步而行。

    雲西傲然站在原地,朗聲說道:「大人,卑職既然進了刑房,就沒想躲在屋中繡花織布。典吏能做的事,卑職也做得!」

    符生良聞聲止了步,緩緩轉過頭,怔怔的盯著雲西的臉,眸光幽深。

    許久,他唇角彎出一抹淺笑,「是本官小瞧了書吏,書吏也跟來吧。」

    雲西眉目之間漾出一抹清淺笑意,邁出步子,大步跟上。

    三人帶著幾個僕役,先行上了山。

    殷三雨則暫時在後召集另外三方人手。

    他單手扶著佩刀,遙望著著那一小隊人漸漸遠去的背影,臉色晦暗不明。  

    有了經驗,這一次的攀爬順利很多。

    走到一段平緩些的地段時,雲西望了雲南一眼,見他點頭,立刻加快步伐,走至符生良近前,低聲道:「大人,卑職還有一事。」

    符生良腳步未停,只輕輕頷首,「書吏請講。」

    雲西取出袖中書信,遞到符生良的面前,「追捕李元時,意外得到一封信。」

    符生良不禁停了步子,接過信封,抽出書信,展紙細看。

    信紙上只有兩行字:

    盜九天堯光白近日入魯。

    知會各支桂竹緊守門戶。

    「盜九天?」符生良皺了眉,喃喃的聲音自語般輕微,忽而抬起頭,望著雲西疑惑道:「方才書吏言及茅屋,可是看出了可疑之處?」

    雲西不覺淺笑,符生良的確可稱得上目光如炬了,一下就問到了關鍵。

    「不錯,卑職懷疑,從山寨跑出去的就是堯光白。

    但他為什麼會出現還是個迷,。不過他當時藏身的茅屋中,有很多新鮮的血跡,我近距離觀察過,那人並未受傷。山賊大都死於昨日夜晚,所以血跡很可能是被那人拖進屋子裡的另一個人。或許,那就是勘破那人身份的關鍵!」  

    符生良又看了看那封信,沉聲道:「煩請書吏講講這封信的來源,與你被挾持的事。」

    雲西舒了一口氣,擺手向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天色將暗,山路崎嶇,容卑職邊走邊說。」

    符生良依言而行。

    雲西便將那一路如何追蹤,如何進了金魂寨,如何從地牢中帶出李慧娘,殷三雨又是如何矇混賊人險險逃脫,與進入東山之前楊洲殷三雨各自表現,上山後又遭遇險情,一路追捕,最後逮捕了疑似同夥,草草說了一遍。

    符生良一直靜靜聽著,臉色卻幾沉幾浮,目光時而閃亮時而晦暗,待到雲西講完時,他停步止行,手扶在前方一隻落滿積雪的枯枝上,凝視前方,眼底若有風雲變幻。

    「之前還怕滕縣這潭黑水,會令二位卻步,如今看來,是生良多慮了。」

    雲南徐步上前,握住那根枯枝,喀嚓一下,驟然折斷,為符生良清出道路,目視前方,淡淡的說:「雲南不怕水深,也不怕水渾,怕的只是大人不捨得塞井,更不捨得焚舍,如今看來,是南多慮了。」

    雲西不禁挑眉輕笑。

    他們一個自稱生良,一個自稱南,已然進入了自己人吐露真心話的階段。遂也輕聲問道:「符兄可是有了自己的謀劃?」  

    符生良依舊一貫的沉靜,緩聲說道:「楊家勢大,現在還動不得。我與他公然翻臉,因的是他公事做的太過分。你們涉及的卻是金魂寨,為防備他們公然加害於你們,生良想明日點完卯,就把這封信公開。但不會說出來源。既然楊家在試探你們,就證明他們還有忌憚。」

    說著,他忽然轉過了臉,望著雲西,「雖然殷三雨幾番搭救,但必須與他拉開距離,最好撕破臉,斷絕一切私下往來!不然,楊家會認為你們已被胡派打通關係,勢必會進一步威逼。」

    雲西忽然怔住,後背不由得陰寒一片。

    難道符生良知道他們之間的每一次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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