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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我比你小!」
李漁發現自己漸漸什麼也看不清了,她從旁邊的小几抽出兩張紙巾,印在眼眶上,紙巾卻瞬間濕透。
為什麼都過去那麼久了,她還沒有放下?張山河,他一定已經放下了吧。
是的,他一定早已經放下了,不但放下了,還可能忘記了。
忘記了六年前那個九月,他曾經遇到過一個和他不太對盤的師姐,忘記了他後來和那個師姐有過一段大半年的相處,忘記了他們之間有過一段感情,忘記了他怎麼被她輕輕說出口的一句「分手」,就逼出了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的眼淚,忘記了分開那段時間他曾經很多次給她打電話、發信息,直到最後某一天深夜他發來信息:「你不用再躲我了,我再也不會打擾你了。」
後來,他們就沒有再見過了。不,她這幾年經常看見他的——在電視上,她常常見到他。自從這兩三年他聲名大噪,娛樂圈的鏡頭開始捕捉他,他現在不僅僅是一個名模特,還可以說是一個明星了。
昨夜的夢,大概就是因為她刷了一晚上關於他去倫敦拍廣告的新聞,日有所思促使罷了。6年了,李漁的夢裡都是以往的片段,她真痛恨自己為什麼還活在一段早已經結束的愛情里。
但曾經那份愛情的對象張山河,顯而易見,他並沒有活在過去。他不但沒有活在過去,還活出了一個比她、比絕大部分人都要精彩的未來——雖然他被取消參加全國大學生模特大賽的資格,他甚至大二就休學、至今都沒有拿到吳大的畢業證,但他被國內數一數二的模特公司納入麾下,順利開展他的事業。這幾年他參加大大小小的時裝秀,頻頻曝光,早已成為當下最具關注度的大模特。
李漁閉上眼去回想剛才電視裡的畫面,桑枝,那個張山河的搭檔,也是他的緋聞女友——聽說她比他小1歲,很般配,對吧?
李漁窩在沙發里,蜷縮成一團。直到她再次睜開眼,眼睛因為閉得太久而畏光,她眯著眼去摸索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喂,曉雅......你在做什麼?」
「我剛剛結束慶功宴,剛回到酒店。你還沒睡?」
「沒什麼。」李漁換了個姿勢,「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邊結束之後,還得去一趟上海。」
「去多久啊?」
「估計一個星期左右吧。」
「那麼久啊。」
「有什麼辦法啊,老闆下令,拿人錢財的小嘍囉只能苦賣力氣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李曉雅忽然語氣怪異:「你今晚怎麼了?」
「沒事啊。」
「沒事?」李曉雅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沒事我們瞎扯了10多分鐘?」忽然問,「你——是不是又怎麼了?」
怎麼了,指的是沒事找事、沒話找話;又怎麼了,是又想起那個人了。
李漁輕輕嗯了一聲。
「李漁。」李曉雅很無奈,「你和張山河分手了,是你提分手的。你們分手6年了,你和他,已經是兩個世界裡的人了。我讓你找個人談戀愛,我給你介紹過很多人的,高的,帥的,有錢的,沒有一個適合談戀愛嗎?」
「可是,他們都不是張山河呀。」
第30章
李漁昨晚又睡得不好。
結束和李曉雅的通話之後,她在張山河的粉絲群里潛了幾小時直到凌晨2點多。看著那些年輕的活躍的發言,好像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才不管現實世界裡路人甲乙丙丁發生了什麼。還有人頻頻用張山河在倫敦拍廣告的花絮圖刷屏,只不過當然是無人抗議。
李漁把那些圖都保存下來。她打開手機相冊,再看回她和張山河當年的合照。
他們當年留下來的照片很少,大部分還是林景文偷拍的——說來可笑,曾經她把那段被舉報的經歷當成奇恥大辱,但是舉報材料當中的照片,卻被張山河保存了下來,用手機拍了再發給她——畫面記載的,是一段多麼美好的回憶呀。
可是,李曉雅說得對,他們分手了,不是分手兩三天,也不是分手的第二年,是第六年了。六年之間,兩個人走了不同的路,去往不同的方向,回憶無論美好與否,終究已經只是過去了的,固守過去的人是愚蠢的,也是失敗的。
「如果你真的那麼愛他,當初為什麼要分手?」李漁按了一下按鍵,手機界面馬上變黑。
或許她真該採納李曉雅的建議,找個人談戀愛,就像她父母所期待的那樣——可是,李曉雅也建議她換一下她那個十年不變的小馬尾髮型,不要再像個小女孩一樣,要成熟要時尚要女人味,她也知道李曉雅的說法是對的,但她偏偏就是下不了改變的決心。
李漁一周排16節課,所以早已習慣講完課之後喉嚨如火燃燒。她喝了幾大口胖大海茶,稍微緩和了一下火燒火燎的感覺。
因為下午還有課,她中午在院樓休息,並點了一份蔬菜沙拉——其實她更愛拌麵和麻辣燙,但是,那些東西,好像好久都不敢再吃了。
手機調了靜音,但群里的信息還是一條接著一條。
「不靠譜小道消息,要不要跟我?」
「你都說了不靠譜小道消息,誰敢跟?」
「嘻嘻——」
「笑什麼?」
「群里有吳大的嗎?」
「有吳洲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