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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早上六點半老地方見?」
「啥事?」
「好事。」
「明天你還要上課?」
「不用啊。」
「不睡懶覺?」
「唉,天天六點半起床,生物鐘阻止了我睡懶覺。」
「我要。10點吧。」
「好吧。」
第二天十點,李漁和欒文學在樓下東北角的角落碰面——那是他們從小到大約定的「老地方」,李漁把手裡用報紙包著的2000塊遞給欒文學。
欒文學頂著一頭亂髮:「你不是說要12月之前?」
「這個月雙喜臨門呀!補貼提前發了,我媽又給我多加了500塊錢生活費。」李漁略過自己吃不上大餐的悲傷不提,「謝謝了啊,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欒文學看她素麵朝天的樣子:「你不是說賣化妝品嗎?請問,妝呢?」
李漁擺手:「嘿,跟你見面用得上帶妝嗎?這不是浪費錢?」
欒文學的臉馬上黑了下來。
「我走了啊。再見。」李漁想想又回頭,「你什麼時候發工資,請我吃大餐唄。188一位的自助餐,可以嗎?」
「我請你吃shi,要嗎?」
李漁做了個鄙視的眼神:「去圖書館了,88。」
「喂,你要這麼勤奮嗎?」
「不努力讀書,我就會被社會淘汰!」李漁揮揮手,「發工資了約我。」
時間進入11月,天氣轉涼。
李漁下了課,看看時間還早,繞道去了藝術學院院樓,找王老師當面匯報工作。
意思意思地敲敲輔導員辦公室半掩的門,李漁推開門進去,卻只看到吳老師。
「吳老師您好。」
吳老師頭也不抬,嗯了一聲。
李漁坐在一旁的沙發,等王老師回來,等了快10分鐘,還是不見王老師人影。
李漁正想打電話,王老師扶著腰慢悠悠地踱步走了進來。李漁站起來:「王老師。」「小李來了。」
「嗯。」李漁把手中的資料遞給王老師,「王老師不耽誤你時間吧?」
「不耽誤不耽誤。你說。」
李漁看著王老師神色凝重的樣子,長話短說,把上次她交待自己去做的發展大一入黨積極分子的工作報告了一遍:「各個班的名單都在這裡,你看一下吧。」
「好。」
李漁想告辭,王老師忽然問了一句:「小李?」
「嗯?」
「你——對大一這批新生的個人情況,了不了解?」
李漁腦海浮現n個問號,說不了解會不會太不稱職,可是如果說了解好像卻確實不了解:「呃,除了你讓我做的那些工作,其他的不是特別了解。」
「比如說,誰誰誰談戀愛這些,清不清楚?」
李漁頭搖得飛快,但腦里浮現張山河的畫面——不是吧,又是這小子?可是,王老師不是一開學的時候就跟自己說了,藝術生談戀愛的事,不用管?
李漁正想說話,王老師把資料放進文件夾:「沒什麼事你可以先走了,辛苦你了啊。」
「好的,好的,謝謝王老師,我先走了啊。」
見完王老師的第二天,李漁卻收到通知:「藝術學院全部輔導員、輔導員助理三點鐘黨委辦公室開會。」
院黨委書記一臉嚴肅坐在會議桌的正中,李漁和其他幾個助理面面相覷。
聽了書記五分鐘嚴肅的批評,李漁總算明白了。原來是大二一個女學生,意外懷孕了一個人到醫院做人流手術,結果手術後回到宿舍里沒多久大出血暈倒,用書記的話總結就是「影響極其惡劣」。
「我們對於學生談戀愛的態度一向是民主的,畢竟大家都成年了,談戀愛也不可以說不正常!但是民主不代表毫無限度的自由!怎麼說,我們都是211大學,這事情曝光了,對我們學校、我們學院的形象都沒有任何好處。還有,藝術生在社會的評價已經偏低,你們為什麼還要讓這種評價繼續滑坡!」
李漁低頭瞟了一眼手機,她們幾個輔導員助理建立的QQ群已經有人說話:「不愧是法學院調過來的書記,好怕怕。」
李漁不敢打字,悄悄地又按下了手機。
「孫老師,你!必須連同班主任搞清楚,整個事情是怎麼一回事。還有,根據我們的學生手冊的規定,該上報學校就要上報,該處分就要處分,我們必須給全院的學生乃至全校學生一個警醒!還有,家長那邊要做好溝通工作,不然覺得是我們管教無方,才出了這種事情!」
孫老師諾諾答應:「好的,我知道了書記。」
書記又看了一眼王老師:「王老師。」
「嗯。」
「你上次是不是說韓曼曼的男朋友可能是大一屆的學生?」
王老師不敢大聲說話:「我只是問了一些人,說是和模特班的張山河走得比較近,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因為我還沒找時間和張山河本人核實。」
張山河,李漁腦海里嗡了一聲。又是他、又是他!
「那你這個輔導員是怎麼幹的!一問三不知!」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激烈,也可能是看到王老師的眼圈泛紅,書記放緩語氣:「這個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關乎方方面面,你們懂嗎?一定要從思想上重視起來,要從行動上抓緊落實。你儘快、不,開完會就找張山河去問,還有孫老師,女方那邊的工作由你去做,你們必須搞清楚了,該處分的必須要處分。王老師,如果你身體有特殊情況,就讓助理幫忙跟進一下。你的助理是——小李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