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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澤沒等太久,向洧雲第二天一早就來了,還打包了早餐給他們。貓眼書店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營業狀態,六隻貓散漫地隨地趴著,三個人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看上去都很悠閒。
林予塞了個水晶蝦餃:“大哥,你以前是做什麼生意的?”
向洧雲回答:“剛起步的時候什么小買賣都嘗試過,後來我就專心做家具生意和服裝生意,服裝生意交給我老婆打理,我們都忙,忙到最後每天連面都見不到,就算見了也是聊公司里的事。”
“小弟,做生意起步階段最困難,為什麼?因為沒有經驗,很多問題不知道如何處理,不知道如何變通,大哥跌過一次,億萬家財沒了,老婆兒子跑了,但留下的還有豐富的經驗和手段。”向洧雲雄心勃勃,“我夫差最窩囊的就是歸隱山林浪費了幾年,但有失必有得,我認識了你,說明上天待我不薄。”
林予咽掉蝦餃:“大哥,遇見你也是我的福氣。”
旁邊的蕭澤輕咳一聲,菸癮湧起點了根煙,他覺得像林予這樣的傻小寶,自己漂泊這麼多年應該早被拐賣幾百次了,能安全活著可以說是個世界奇蹟。
他吐出一口煙圈:“向大師,聽小予說你是穿越來的,雖然我不太相信,但是有些好奇。你穿越之前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向洧雲嘆了一聲,目光飄向窗外:“那是一種你們永遠體驗不到的生活。”
“滿宮的人供我呼喝,我往東,東邊的太陽就是為我而升,我的世界沒有對與錯,只有我高興,或者我不高興。”
“歷代君王或儲君都是如此,只不過懂得自律的成了明君,不懂的就成了昏君。我立志壯大吳國,征戰四方開疆擴土,我要讓吳國成為最強大的國,我夫差成為最強大的王!”
“不過說實話,一旦接受了現代社會的審美,吳國的衣物首飾不如現在的好。我很喜歡西裝,合身又莊重,領帶不行,總覺得在執行絞刑。”
林予聽得直樂,悄聲問蕭澤:“哥,是不是很真?不能怪我相信。”
蕭澤仔細觀察向洧雲的神情,對方偶爾凝神皺眉,偶爾輕笑嘆息,但始終坦然自若,沒有半分撒謊的侷促和編造的磕絆。他忽然想起來還有報告沒寫完,端上咖啡把一層留給了林予和向洧雲。
身後的兩兄弟繼續商量致富大計,比新聞聯播還敢想敢說。
向洧雲十來歲就開始創業,幾年前破產落拓,現年五十四歲,也就是財富積累到頂峰至少用了十幾年,可能十幾年時間都不寬裕。蕭澤大致替那倆人算了算,等他們東山再起,估計他已經當上研究院的副院長了。
蕭澤在書房寫報告,指尖凍得有些涼,他作為一個心智健全的奔三男人,仍然不相信向洧雲穿越那一套,他現在更傾向於另一種想法——向洧雲可能患有精神疾病。
書店一樓,林予還在和向洧雲熱絡地談天說地,林予算命忽悠人有一套,但是當眼睛一眯掛上笑,就成了最好的聽眾。
“大哥,你給我講講你破產之前的生活吧,我想知道億萬富豪都過什麼樣的日子。”
“億萬富豪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向洧雲端坐的姿勢很優雅,他指指窗外的吉普車,“我以前住別墅,從大門進去要經過花園,打理花園的工人就開這種吉普車,很實用。”
林予張著嘴:“從大門到屋子要開車?!”
“當然了,花園的面積很大,主樓、三個泳池、球場、兒童樂園,這之間距離都不近,步行的話很費鞋子。我穿的鞋子幾萬塊一雙,幾萬塊的鞋子其實不如幾百塊的質量好,因為穿幾萬塊鞋子的人不需要走多少路。”
林予眼前發黑:“我見過最好的車是跑車,敞篷的,特別帥。”
向洧雲點點頭:“你喜歡?等以後大哥送你。大哥以前有個車庫,跑車什麼的收集了不少,我有了兒子後,每年給他定製一輛跑車,從小到大有十幾輛,見證了他的成長。”
“我靠……”林予的心像被掏空了,呼呼鑽風,“大哥,你們有錢人都玩什麼?我接觸過最富的一個客戶喜歡打高爾夫,他說球桿就十幾萬,是真的嗎?”
向洧雲微微一笑:“高爾夫我不喜歡,因為姿勢把握不好閃過腰,從那以後就不玩了,把七十萬的限量球桿給了負責打掃儲物室的阿姨,她扎笤帚用了。後來我就迷上了風水,一發不可收拾,我養著上百個風水大師,沒事兒就聽他們互相辯論。”
林予心裡真恨啊,他怎麼沒有早點遇到向洧雲,當初要是能加入對方麾下的風水集團,他今時今日可能已經馳名中外了。
他沉溺在向洧雲編織的世界裡,那個世界中有大大超出他幻想之外的生活,有呼風喚雨精神勝利的快感。他無心探究向洧雲究竟是不是夫差,他把對方當成一個神神叨叨的大哥,一個萍水相逢但留下羈絆的有緣人,頓時海闊天空。
“嗨,眨眼說了這麼多。”向洧雲似乎傾倒了滿腹的過往,渾身舒暢,“小弟,大哥渴啦,再來一杯咖啡。”
“好的!”林予跑回吧檯煮咖啡,沒怎麼用過咖啡機還不太熟練,等待的過程中,他聽見了一聲急剎車響,抬眼望去,是蕭堯的粉紅色跑車。
林予咂咂嘴,聽過向洧雲的故事後,覺得這輛風騷跑車索然無味。
蕭堯穿著白色毛衣,白色毛衣外是一件白色的羊絨大衣,臉色擦著的是最白那號的粉底液。他下車後踏雪而來,神情倨傲又冷漠,呼出一口白氣,帶著淡淡的睏倦。
像一株白色的水仙,也像一朵天山上的雪蓮。
走到門口,蕭堯抱起了老白,發上的雪花融化成水滴,襯得他楚楚動人。林予看得呆了,扒著咖啡機感嘆:“妖嬈哥,你今天好美啊。”
“拉倒,我哪天不美?”蕭堯走到吧檯前,“知道大過年的我為什麼穿一身白麼?”
林予問:“為什麼啊?”
蕭堯冷冽一笑:“我先問你,十八了,蕭澤睡你沒有?”
林予真害臊,低頭默默倒咖啡,不想回答。蕭堯冷哼一聲,明白這是默認,他把林予剛煮好的咖啡仰頭幹掉,也不嫌燙,恨聲說:“我穿一身白,是因為我守寡了!從此以後,你哥在我這兒,死了!”
林予嚇得夠嗆:“你要和我哥絕交嗎?不至於吧!”
“絕交個屁,我把他放下了。”蕭堯點點嘴角,剛才的高傲氣質頓時蕩然無存,只剩下又浪又壞的勁兒,“弟弟,你哥弄你用的什麼姿勢?我喜歡背後的,你也聽過江橋叫得多銷魂,怎麼樣?我和你哥比誰更猛?”
林予呲牙:“你別問!”
他低吼完看見了窗邊的向洧雲,向洧雲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盯著這邊一動不動,臉上只剩下驚愕和恍惚。
蕭堯順著林予的視線回頭,對上了向洧雲的眼睛。
向洧雲眼眶頓紅:“西施,是你嗎?”